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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恒为太卜时曾屡次三番进言,称幼子顾宴容乃邪祟之身,当早清宫闱。

昭帝一生子嗣凋敝,遍寻天下名士作法诛邪,上巳节之盛况便也逐渐流传至今。

阑阳城二月中春寒未尽,依前朝流传下来的惯例,皇帝会携满朝重臣及其家眷,提早七日启程前往汤泉行宫。

兰汤沐浴,斋戒祈福。

汤泉行宫远在城外,加之随行人数众多,路上只怕有得耗。

谢青绾幼年多病,哪经得起长途舟车劳顿。

素蕊跪坐在她身侧,轻柔地为她捶着腿,劝道:“王妃不若便托病请辞罢,殿下一向顾惜王妃身体,想来一定会设法周全的。”

谢青绾仍旧懒歪歪的没甚么气力,听到汤泉行宫四字时眼睛却是亮的。

摄政王府财大气粗,库房可谓深不见底,苏大夫近来改的方子便也愈加刁钻豪横。

将病恹恹的摄政王妃温养得很是不错。

阑阳城温泉难得,她出身镇国公府,上巳节亦不过沐在家中浴池。

谢青绾信手阖上书,捧腮遥遥望一眼窗外新雨初晴的明媚光色:“我倒想出去走走。”

素蕊又是无奈又是心疼,起身着手整备行装去了。

出发时晨雾正浓。

谢青绾春来多病,鲜少有这样出远门的机会,格外兴致勃勃地支在窗牗旁,看缓缓退行的楼阙与石桥。

车马辘辘驶出阑阳市井,郭外连绵不绝的楼城隐没在重峦叠嶂间。

浓雾渐散去,摄政王便在她身侧一语不发地批着公文,一时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谢青绾却有些微妙的小情绪。

自那日她一时脑热替人敷药,再面对摄政王时总不可避免地想起他宽衣解袖时的轻淡神情,粗砾的手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目光。

总归难复以往的率性坦诚。

幸而摄政王近来公务缠身,格外忙些,二人一路没甚么话,倒也算得上轻松。

谢青绾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这把身子骨。

长途劳顿,她兴致勃勃地支颐歪在窗口,吹了一晌晨风,便隐隐有受凉的倾向。

掩着手帕第三次低咳时,顾宴容终于从堆成山的文折里抬起头来。

语气间没甚么情绪:“病了?”

谢青绾被他幽深的瞳仁和一身气魄冷到,后背紧贴着车壁,竭力同他拉开距离。

她语气间隐隐闹着别扭:“有些受凉,倒还算不得生病。”

顾宴容便不再逼问,只是淡淡转改话题道:“饿么?”

谢青绾本就没甚么胃口,一路无聊,不知不觉进了些点心。

她于是十分诚恳地摇了摇头,如实道:“不怎么饿。”

顾宴容却已冷声朝车外吩咐道:“停车休整。”

他们并非独行,而是追随着小皇帝的车驾,满朝文武并行。

这位摄政王不咸不淡地发号施令叫停了一众人,就地升起篝火。

芸杏替她煎着药,又做了些热乎软烂的吃食。

谢青绾下了车舆,抻了抻快要麻木的筋骨,勉强进了些吃食,又在素蕊的监督下服了汤药。

下午再启程时便觉有些昏倦。

她没力气再去看风景,覆着银绒毯沉沉睡了一觉,模糊间只觉得浑身都烧起来。

顾宴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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