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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绾睡梦中循着暖烘烘的热源,手脚并用地缠上去, 在他怀中蹭寻着最舒坦的位置,眉尖都微微舒展。
顾宴容张开手由她贴过来, 拥着人低低唤了声绾绾, 听她埋在他怀里唔了一声。
好晚了。
她眼睛紧阖, 睫羽安然盖落,贪睡得急切。
顾宴容手掌环拢她的腰肢,掐着按着轻易将整个人捉进怀中扣紧。
他嗅到谢青绾身上格外真切而潮润的药草清苦,约摸是才药浴过, 发尾还余一点未干的潮意。
她被从他身边剥离, 路远庭深不得相见, 要每日里洗尽一身血污, 才能在深夜得以喘息的时刻,悄然来看一眼。
她今日见了怎样的人,是谁为她读的故事,害怕时也会攥旁人的衣角么。
用膳胃口如何,服过汤药用的是怎样的蜜脯亦或是点心,在这接续不休的雨季里又是如何度过这一日的。
他一概不知。
她温热、柔顺、眸子湿亮,外界晦晦风雨连同朝局中诡谲波涌的海浪惊涛没有一分一毫倾斜向她,像是在水晶房里被照料得很好。
却唯独不是他所筑起的水晶房。
顾宴容沉没在她温热肌肤与盈盈环绕的花药香里,目光漆黑,缄默如一座不见波纹的寒潭,沉寂之下掩藏着深骇与汹涌暗潮。
究竟是蛊毒作祟,还是起于他本原的恶根,无暇分辨。
他只是不能忍耐,乃至憎恶着她被从身旁剥离的每一个时刻。
男人的怀抱像是一片死寂的深潭,而她在深潭里安稳沉眠。
五更初至时天未破晓,她模糊张开眼,听到耳畔呼吸声与沉着心跳。
腰间横亘的手臂坚实不容挣拒。
有温热的鼻息逡巡在她耳畔,音色慵倦沙哑:“绾绾。”
谢青绾迷糊唔了声,在他颈窝里打瞌睡打得脑袋微点,听那道男声低缓告诉她:“绾绾,我要去柳州一趟。”
她愣了一下,被这一句柳州搅散了大半的睡意,后知后觉地记起来,宋氏秘库里那一大笔贪墨的官银,似乎便是出自柳州。
顾宴容侧身将她按进床榻里,无穷无尽的暖热霎时间将她重重拥覆。
严丝合缝地隔开了外头急骤回旋的风雨。
她听不到潺潺雨声,嗅不到晨间凛冽漾寒的潮润雾汽,鼻腔充斥着他怀中独有的粹冷气息。
惺忪散去,谢青绾迟钝地蹙眉尖,眼巴巴道:“非去不可么?”
顾宴容似乎冷静克己,揉着她发顶极富耐心地解释道:“柳州乃是宋家宗祠所在,禁军围剿不尽,需我亲自去一趟。”
谢青绾眼睫稍垂了垂,晨起时嗓音干涩:“殿下……要去多久?”
她被轻吻了耳尖,听他答道:“必定赶在三日之期来接绾绾。”
时序近夏,阑阳城的雨便也缠缠连连没个尽头。
顾宴容为政素来锋锐利落,今日却似乎不怎么急,甚至破天荒头一回陪她赖在榻上,相拥着听窗外不歇的雨。
他低眸凝视谢青绾忧郁地耷拉着眼睫,蔫巴在他怀里,听到她短而轻微地唔了声。
垂头丧气的,不愿说话了。
顾宴容似乎眼神微变,低敛下漆黑的瞳仁,不知凝视了她多久。
最终只轻唤了她的名字。
两日本算不上长,谢青绾却总隐隐抱着期待,格外偏爱那座琉璃花房,歪在紫檀木质地的躺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那只机关鸢。
顾宴容在第三日傍晚如约赶回镇国公府,将时辰掐算得半刻不差。
他一身倦倦风尘,规矩地朝谢老国公作了揖,身后成列的车舆从镇国公府正门直排到街尾。
摄政王府的赵大管事在他身侧笑得亲切:“王爷思虑周全,王妃娘娘闺阁里满园的花圃,回了家只怕是要想的,不若索性趁此机会,随王妃一道搬回家里去。”
他实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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