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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瞬静了下来。

众人起身见礼。

顾宴容有意迁就她的脚步,不疾不徐地走在她身侧,替她解下被雨沾湿的斗篷,才捧扶着人缓缓入席。

矜漠回眸:“免礼。”

临华殿鎏金的高门大敞,偌大的金殿中聚不起寸缕的暖意来。

谢青绾同他共坐席间,仰头时发顶只堪堪及于他胸膛,小声同他讲道:“有点冷。”

君臣宴中多是如此,眼下冷一些,待到酒酣起热时便觉这样的凉风得宜。

临华殿中唯有皇室、宗眷连同皇帝钦点的十数位重臣有资格出席,旁的世家大族一应赐宴侧殿。

顾宴容在桌案下将她双手纳入袖中来仔细暖着,低眸道:“差人送绾绾到临山殿歇一歇,好么。”

临华殿与临山殿立于御花园西南与东南两角,对立遥望,因着大路直通,倒也说不上太远。

谢青绾身形单薄,并肩而坐时近乎被他挺拔的身形全然笼罩在身下,嗓音明澈:“不去临山殿。”

她指腹轻蹭他掌心:“既来了,总要先见过太后娘娘。”

冠服迤逦,明珠生辉,侧眸时眼底波光被殿中辉煌的灯火映亮。

顾宴容似乎喉结微滚,旋即被他不动声色地按捺下来,状似轻淡道:“都依我们绾绾。”

外头断续下着雨,她似乎几不可察地蜷了下,隐不胜寒。

下一瞬,这位残暴冷血的摄政王侧眸淡淡吩咐了句甚么,宫人小跑着去了雪锦薄绒的斗篷来。

顾宴容面色轻淡依旧,熟练且自然地接过斗篷披在她肩角,垂眸专注地系着领扣。

谢青绾便顺从仰起头来,方便他系领间的棉绒软扣,满脸的乖巧与理所当然。

镇国公功勋卓著,近乎整个阑阳城的世家贵族都晓得,谢家幺女生来孱弱不堪,养于深闺十六年。

而今虽瞧得出孱弱来,却半点不见黯沉与病气,只像是深雪中覆埋的一颗珍珠,被雪色映出无尽的白与莹润来。

怎么瞧都是堆金积玉精心供养才有的模样。

谢青绾披着薄绒内里的斗篷,双手又被他拢在袖中细密暖着,才逐渐觉出一点暖意。

她凝视着杯盏间漂浮回旋的那片茶叶,同顾宴容并肩而坐,听殿中不高不低的问候与攀谈。

几名重臣上前来敬了酒,见她要起身相迎,连连推拒道:“岂敢岂敢,王妃娘娘体弱,且坐便是。”

无论谁人来敬,这位摄政王始自浅沾一口,迎送过一轮时,金樽中清酒方才浅下去薄薄一层。

谢青绾暗自瞧过众人面色,似乎人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她不大喜欢酒气,萦绕在他身上似乎格外清冽几分。

谢青绾在他肩侧仰头凑近,幅度很小地轻嗅一口,热烘烘的鼻息像是某种拱在他颈窝里柔软又可怜的幼崽。

虚揽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施力,有些粗重地捻揉过她腰侧。

一瞬的酥与疼霎时沿着四肢百骸如雾凇荡泻,谢青绾有些发软,又被他不着痕迹地牢牢扶住。

顾宴容音色没端由地按下去,侧首用唯有她能听到声音极低道:“绾绾,乖一些。”

谢青绾一时还未回神,忽闻一道苍老的声音温和问询道:“老夫冒昧,不知可否敬王妃娘娘一杯。”

谢青绾一怔,抬眸看清了他身上仪服,心下隐隐有了猜测。

她起身道:“晚辈失礼了,见过定国公。”

旁侧侍候的宫人适时斟好一樽清酒奉上,谢青绾抬手去接,却被一同起身的摄政王截了去。

顾宴容长身而立,一手揽在她腰侧轻淡却不容置否道:“内子病弱,这一杯本王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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