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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她说:“这下也没必要打断苏木尔的腿了。”

谷兰穆得偿所愿,骄傲得很。一个娇生惯养的少女罢了,得了眼前的事,就把先前要做的事抛之脑后。

谷兰穆向帖尔班打了个响指。“过来。”

帖尔班哈腰上前,俯首听命。小主人从衣服里掏出一粒金稞子,随意地丢给了恭恭敬敬摊合双掌举在头顶的奴仆。

“赏你的。”她学着父亲赏手下的姿态,有模有样。

“感谢小姐的赏。”帖尔班低声领赏,然后心虚地看了苏木尔一眼。

谷兰穆抬高了手臂,鼓励似的拍了拍弯腰也比她高出许多的奴仆的肩膀,像拍一只听话的小猫小狗。

想到些什么,犹豫一下,然后又掏出一粒金稞子,扔给了苏木尔。“赏你的。”她傲气满满地说。

太妃们的住处,朔北王宫的边缘地带,只剩下沉鸢与苏木尔。

苏木尔跪地:“娘娘肯为小人解围,小人感激不尽。大恩大德绝不敢忘!”

沈鸢淡然:“起来吧。只是举手之劳。”

“这不是举手之劳,是在救小人的命。”

沈鸢一怔,只听苏木尔继续说:“若不是娘娘拦下谷兰穆小姐,到了汗王帐前,小人不可能活。”

她怎么忘了。去了汗王帐前,听完关于太妃私情的陈述,不管信不信这事,苏木尔一定要死。就算岱钦心软,其他王族的人也不可能留他。

天空压来大片绵厚白云,云边被滚过的金边烫得都要化了,甚至烫到他们二人的脸上。

“其实你是可以赢的吧。”沈鸢说:“为什么故意输给他呢?”

苏木尔停下拍灰的动作,迟疑地问:“娘娘怎么知道的呢?”

“就是直觉吧。毕竟我看过你前一次的比赛,那次你表现得很勇猛,即使一开始被压制,也能坚持到最后反扑,不像今天很快就认输了。”

苏木尔弯了弯薄薄的唇角,涩然道:“谷兰穆小姐一高兴,兴许就不会再来找小人的麻烦了。”

沈鸢道:“可你们不是最看重胜负?”

嫁来朔北,身边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朔北人看重强弱胜负,绝不会屈居人下,朔北人向来直来直往,不像中原人那样会曲意逢迎、弄虚作假。就连杨清元也说,朔北人依靠武力征服立国,只崇尚强者鄙夷弱者。

苏木尔只摇头:“小人只知道,要是再惹怒谷兰穆小姐,主人和小人都会有危险。为着主人的安宁,这点让步又算的了什么?”

“再说,家奴讨主人或者其他主子的欢心才最重要。”

沈鸢被他说服。其实都是很简单的道理,朔北人也是人啊,朔北的社会也遵循一般社会的规则,能有多少区别?

“那中原呢?”

许是观察出小王妃的平易近人,一直被提问的苏木尔突然反问,宽而坚毅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孩童求知般的好奇。

“娘娘家乡应该很富裕吧,小人听说中原的每个人家里都有成堆成堆的牛羊肉和奶酒,有千百年都不破损的土砖房子,金银遍地都是随随便便就能塞满一车,用一辈子都不发愁。这是真的吗?”

苏木尔很好奇,很兴奋,眼里闪着光。本来是无畏勇士的模样,此时却像极了一条扑闪满含憧憬的眼睛的大黑狗,急欲把内心的想象落地成确定的现实。

沈鸢:“?”他们朔北人都这么想象中原的?

“也不是每个人生活得都很好,富裕之人是少数,大部分百姓日子也很苦。”她说:“富人家里、王侯家里也有奴仆,不是自由身,和你们一样。其实,中原和朔北没有相差很大。”

苏木尔明亮的目光沉黯下去。

沈鸢还是忍不住问:“你之前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

“大家都这么说。”

沈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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