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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面容不似刚才帐外的似笑非笑,很严肃叫人微汗, 沈鸢便知道, 岱钦是以汗王询问臣下的姿态在发问。
沈鸢捏着自己的手指头, 指甲向里掐了掐。
这副场景,莫名地叫她想起当初她在乞立部的那个晚上,也是一样的失言惹王上温怒。只是那次她只是不痛不痒地评论了几句, 但这次她几乎是直接筹谋起了母国与朔北的政事…
说到底,她还是自己不谨慎, 一不小心就口无遮拦…
从前母妃经常拿指尖点她额头, 嗔骂她“遇事沉不住气”, 其实没错。
沈鸢吸了口气, 对面的汗王还在等她回复。
“因为大周曾与北方各部有过百年来的战争,从朔北到大余,甚至是曾经的其他各个小部落,游牧者一到开春入秋便会南下,从没中断过。直到臣妾嫁过来,才有了和平。”
她又说:“但是臣妾知道,其实是因为周朝送了丰厚的嫁妆,还许诺过年年的进岁,才能补给朔北的物资,抵消往年南下中原可得的资源。”
“但现在,恐怕周朝很难再送来进岁了。臣妾不知道这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或者…”她眼睛亮亮的,眉头又轻轻拧着:“或者您又是怎么想的。会不会,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岱钦凝目听着,沉声反问:“在你眼里,我们就只会依仗抢掠中原才能活下去?”
沈鸢惊讶否认:“不不,臣妾并无此意…”
沈鸢的声音很轻,像聚集的轻薄云雾在帐子里轻轻荡着,但每字每句,都像击鼓一般在岱钦心里激荡。
岱钦嘴上反驳,但他心里知道,她说的并不错。
马背上过活的人经历过血与汗,比南方那些干瘪瘪的种地农民要勇猛要强壮,为此朔北人引以为豪。
但说到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草原上有水草与牛羊,但也有漫长的寒冬与莫测的气候。马背上的勇猛强壮祭出的是富裕稳定,保留了原始的野性便只能遥望经纶灵秀。
人都是向往更富庶更文明之地、寻求更安稳生活的,纵是他们铮铮铁骨的草原人,也是人。
只是富庶开化的中原,早有人占领了,建立了城墙堡垒,阻挡住草原人的一次次进攻。草原人有再多的刀枪马匹,也攻不入中原的腹地。
故而在这苦寒之地建了汗国。
汗国每逢春秋两季来中原边境抢掠,就能得到不菲的补给,属实叫人更加眼红。因而朔北的人们心里都清楚,他们真正想做的,是有朝一日入主中原。
入主中原!
岱钦的眸子里燃起一丝火光。
此时沈鸢仰着脸看着岱钦,那张柔和温婉的面孔正是典型中原人的样子。
岱钦燃起的一团火焰又慢慢熄灭。
是啊,她说的又有什么错呢?连他想到中原,也不禁下意识地激动。
只她还是纯正的中原女子,身上流淌着中原的血液,在朔北还未有任何动作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下意识地要为母国分忧。
这种下意识,像是刻在各自的骨血里,天然地就带着分别。
岱钦的心头揪了一下,舒展开紧绷的眉眼,伸手把小王妃拉进怀里,按住她的脑袋,让她那张异族的面孔埋进他大氅的黑绒里。
他说:“我答应过你,就不会轻易南下,我们朔北人,言而有信。”
沈鸢的小脑袋在他手掌心里点了点,随后又似乎轻轻叹了一声,气息喷在岱钦手掌上。
岱钦放开她,问:“怎么?”
沈鸢垂眸:“但是,也许各位亲王会有怨言。”
岱钦问:“你听到了?”
沈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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