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陶源说,自己经常在那一片见到流浪汉。
沈知还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成了流浪汉了。
沈知还问:“那那些人呢。”
陶源眼睛晃了晃,故意看向其他地方:“都学会本事走了。”
“什么本事?”
“赚钱的本事,”陶源说,“放心,我也会教你,以后你再也不会饿肚子。”
沈知还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所谓的本事,就是去盗窃。
而那些“学会本事”的人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警察抓走的。
陶源一直都在教唆别人盗窃,盗窃之后的赃款都是他自己收进。
那些帮他盗窃的人什么都没有,陶源只是会给他们点吃的,还有就是把那个停车棚隔间给她住。
陶源是修自行车的,平时会专门在路上放一些钉子,那些车胎坏了的人就会来他这里修车。
修车的时候陶源会故意把车主的注意力引开,让沈知还去偷钱或者偷手机。
他专门会找一些未成年人养着,因为知道就算车主发现了是她偷的,警察也不会把她抓走。
沈知还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偷的,一次两次之后,陶源就开始打她。
所以刚才陶源对她举起手那一巴掌要甩下去的时候,沈知还已经开始觉得脸疼了。
最后,她只能照他说的去做。
沈知还到现在还能记得那个自行车膨狭小/逼仄的空间。
陶源有时候会回来有时候不会,回来的话沈知还就打地铺。
那个房间冬凉夏暖,还时不时有老鼠蟑螂。
但即便如此,也比露宿街头强。
沈知还大概在那里呆了半年时间。
她一直想着,等到自己成年之后,就可以真的去找一份正常的工作摆脱现在的生活,没想到她成年的第二天,就被警察带走了。
其实沈知还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离奇。
每一次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不会更惨的时候,就真的会更惨。
她这一辈子,好像就真的一直一直在受到糟蹋。
从失去父母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上再也无人爱她关心她。
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对她毫无意义,她对任何人也毫无意义。
虽然说从遇到了陆晋开始,她在物质上得到了满足,但是她的内心,并没有得到救赎。
甚至,她比起以前,甚至连精神都不自由了。
可能从很早很早开始,她就已经病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沈知还想起了那些过去,紧紧地抱着自己,不停不停在发抖。
她用尽全力想呐喊,但发现到最后都没办法从喉咙口发出声音来。
她只能无声的绝叫。
因为她压抑了太久,甚至连释放情绪都不会。
她也害怕,被人发现此刻自己狼狈的一面。
除了用指甲拼命扣自己感觉疼痛以外,没有其他办法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可能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感觉到真实,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不断地有滚烫的液体从眼眶里溢出。
嘴唇已经被她过于用力而咬得出血。
——上帝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这句话,她对天问过很多次。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不幸的始终是她。
沈知还感觉体内所有的热量都顺着眼泪流了出去,越发寒冷。
正这时候,沈知还听到身边传来非常小声的脚步声。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
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自己的存在。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到她身边的时候停下。
直觉告诉她,这是顾星辞。
沈知还觉得丢人,也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妆花得像个鬼。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