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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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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缠将许涟漪送出太清殿后,一回北殿,便庆幸道:“幸好姑娘没有住进荷风院,否则嘈嘈杂杂,也不知会出什么意外。”她说着,用力嗅了一口:“婢子还是命人拿艾草来熏一下,免得许姑娘的密香残留在殿里,真招来了野猫。”

薛玉润把芝麻放到了地上,给它扔了一个绒球,笑道:“嗨呀,这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香。芝麻刚抱来的时候也好好的,也就是她的手离芝麻近,否则也未必能有什么效用。风一吹,早散了,得熏多大的剂量,才能把野猫招来。”

“再说了,她不是说这是她惯用的密香吗?要是真的招野猫,她经年累月地熏这密香,应该早就应对过很多次了。”薛玉润给芝麻扔了一颗花生:“她刚才大概是慌了神。”

她说罢,笑眯眯地取笑珑缠:“你现在就关心则乱,我以后面对三宫六院的时候怎么办呢?”

珑缠有些赧然,不由问道:“那姑娘先前那一番野猫啊、香料啊的话……”

薛玉润摊开手,笃定地道:“书中自有黄金屋。”

哦。

珑缠懂了。

话本子里看来的。

*

许涟漪脸色铁青地回了荷风院,用皂角洗了四五遍手,也冷静了下来。

可样子总要做,她吐了一口浊气,命令宫女四处烧艾。

使女这才敢端上茶来,劝道:“姑娘不用担心。姑娘是不小心被呲牙的狗吓着了,才一时慌了神。您没有养过狗,用的香料没留心,这有什么关系?换一种香料就是。便是拿到太皇太后跟前去,也说得出理。”

“若是落到陛下眼中呢?”许涟漪忍不住问道。

使女低头道:“姑娘心软柔弱,薛姑娘的狗戴着口环都惊扰了姑娘,又怎么能保证不会惊扰陛下?在太清殿养狗,实在不妥。”

“这便好。”许涟漪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带上那匹云雾绡,我去给三殿下问安。”

三公主现在大概还恼着,觉得太后轻而易举地就允了薛玉润养狗。

可太后怎么会真要驳了薛玉润养狗呢?

称一时的心意,未必不是埋一世的隐患。皇上虽未同外面说起,可他不喜欢狗的事瞒不过太后。薛玉润偏在太清殿养狗,不论是怎么赢得的机会,归根到底也是忤逆圣心。

薛家与许家同为四大辅臣,但薛家一直压过许家一头。帝后不合的事,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是因为事涉陛下的安危,太后素来事事以皇上为先,不能不过问。

待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许涟漪看着自己的左手,握成拳又渐渐舒展,唇边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明日,这园中万紫千红开遍,薛玉润啊,陛下还会在乎从小看厌的那一朵吗?

第7章

轻裾随风,划过绿荫幽草——世家贵女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静寄山庄。环肥燕瘦的少女们莲步而行,是一道比满园蔷薇更盛的风景。她们的莺声燕语,比随风而响的环佩更动人。

许太后在静寄山庄住的是两层楼高的邀月小筑,从二楼推开窗就能瞧见这满园的万紫千红。从这儿往外看,不会被她们发现,最适合细细打量。

楚正则和薛玉润来向许太后请安时,窗也是开着的。

薛玉润一下就瞧见了三三两两地簇拥在一起的世家贵女,她有点儿好奇,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二公主。

然而,她正想看仔细些,就见楚正则瞥了眼窗户,眉头一皱,冷声道:“今日母后跟前是谁当差?小筑临水,蚊虫甚多,却窗门洞开。如此怠慢,是何居心!?”

他待下素来温和,可沉声一叱,满室宫女宫侍立刻跪了下来,磕头叩首,不敢迟疑。

许涟漪在袖中攥紧了帕子,就连素来骄纵的三公主,此时也不敢说话。

“不碍事。”许太后温声唤人把窗户关上,道:“是哀家想瞧瞧外头风光,嫌窗纱晃眼。”

“德忠,去把朕那儿的鲛纱都拿来。”楚正则声音稍缓,对许太后道:“是儿臣思虑不周。鲛纱轻薄,不会挡着母后的视线。”

“一匹值千金的鲛纱,怎好拿来给哀家糊窗?”许太后笑着摇了摇头:“皇上有这份孝心就够了,这鲛纱还是留给汤圆儿做夏裳吧。”

“正是一匹值千金,才要紧着母后用。”楚正则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许涟漪在袖中的手微松,不动声色地看了薛玉润一眼。

然而,薛玉润不愧是太皇太后接进宫中亲自教养的准皇后,她应和着楚正则的话,脸上没有显露丝毫的失落。

*

其实薛玉润确实没有太过耳。

她是疯了才会想跟许太后抢东西。楚正则要是应下许太后的话,把鲛纱留给她,那才是“深仇大恨”了。再说,她对鲛纱什么的也没兴趣。直到许太后旁敲侧击地提起了“狗”,薛玉润才倏地竖起了耳朵。

“哀家看荷风院昨日在烧艾,多问了一句……”许太后以“烧艾”为引子,将昨日许涟漪被芝麻吓到的事娓娓道来。

许涟漪一等许太后说完,就立刻行礼,歉疚地道:“臣女无碍,原是臣女手上涂抹的香膏用错了香料,还要多谢薛妹妹提醒。”

薛玉润发现,许涟漪确实换了一种香,闻起来挺好闻的,比她昨日身上的香更浓郁些。

“你家中用惯了这香料,寻常都没事,偏这次出了事,说不得只是因为这气味不对芝麻的脾性。好在汤圆儿提前给狗戴了口环,否则若是伤了手,可如何是好?”许太后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说完,又看向薛玉润道:“汤圆儿,涟漪是自己人,香料说换也就换了。哀家可不好让其他的世家贵女,也换上芝麻喜欢的香料。她们中若有喜欢用浓香的,来北殿见你,留下些余香,惹得芝麻发狂伤了你,可如何是好?”

许太后叹了口气:“像涟漪那样熏艾倒是个好法子。只是熏艾气味刺鼻,又有祛邪的意思,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许太后说得句句在理。只要狗真的伤了一人,虎视眈眈的御史们,该呈上如云的奏章了。他们会指责薛玉润,更会指责皇上纵容。这样的隐忧,皇上怎么可能想不到?

许涟漪藏在袖中的手彻底松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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