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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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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作对的时候,她都喊他“陛下”的。

楚正则扶着她坐上马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朕可真应该好好地翻一翻《说文解字》,看看‘乖’这个字,究竟作何解释。”

薛玉润端坐在马车上,朝他探出身子,笑意妍妍地伸手拉他:“那你也只能等从银汉桥灯会回来再翻。”

楚正则低笑一声,握着她的手,坐上了马车。

*

与此同时,寿竹正将乞巧宴泻药一事一五一十地禀告太皇太后。

许太后就坐在她身边陪着,寿竹说话时,她一直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许家人参加赌局的事儿,德忠瞒下了寿竹,只悄悄地告诉了她。言辞之间,显然是觉得许家不知道是谁,欺瞒了她。皇上照顾她的颜面,也因此顾虑许家的颜面,不会把这件事捅给太皇太后。

此时寿竹也只说:“下泻药的人查出来了,是个利欲熏心的小宫女,德忠亲自审的人。顾姑娘的事,也与泻药无关,是癸水的缘故。”

太皇太后神色未变,只在听到“癸水”二字时微微蹙眉。

尽管许太后明知寿竹不会提及许家人的事,她听完还是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看到太皇太后的脸色,许太后连忙打起精神,请罪道:“皆怪臣妾安排不当、治下不严,让顾姑娘在殿上失仪,还险些被小人所害,在这大喜的日子……”

她迟疑着,将“见了血”三个字咽了下去。

太皇太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寿竹:“殿上可沾了血?”

寿竹摇了摇头:“婢子查过了,未曾。”

许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责而又欣慰地道:“幸亏我们汤圆儿机敏。等汤圆儿过两年入主中宫,到时候,臣妾也就安心了。”

“是啊。汤圆儿也快到来癸水的年纪了。”听到“汤圆儿”这三个字,太皇太后神容舒缓地笑了笑,她对薛玉润也向来一言九鼎:“咱们也有过这样的年纪。”

太皇太后慢饮一杯茶:“癸水的事儿,有的人就是来得突然又疼得厉害,谁也没法子。”太皇太后说着,看了许太后一眼,语调平和:“就这样罢,既然殿上未曾沾血,大好的日子,谁也不许再提了。”

许太后心下一紧,也端了茶,笑道:“母后说得极是,今儿毕竟是乞巧节。”

她喝了口茶,机敏地岔开话题:“说来,臣妾先前就没在宴席上瞧见陛下和汤圆儿,汤圆儿是不是给陛下送礼去了?”

她笑问道:“小娘子们替乞巧节准备画的、刺绣的都有,臣妾扶您去瞧一瞧香案?也不知道汤圆儿是不是也给陛下准备了刺绣?”

太皇太后在许太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至室外,她遥遥地看了眼静寄山庄最高的那幢摘星楼。飞扬的檐角藏在浮云与叠翠之间,置身其上,想必可袖手摘星。

太皇太后收回视线,笑了笑:“随他们去吧,便是今晚的灯会见不到人,也不必多问。陛下提前跟哀家打过招呼了。”

许太后恭顺地低头:“是。”

*

然而,原本该身处摘星楼的楚正则和薛玉润,此时正在前往银汉桥的马车上。

天下承平,街市自然热闹繁华。

沿街叫卖声愈发的清晰,热气腾腾的油饼和包子勾着人心里的馋虫。间或听到孩子奔跑时的笑闹声,小姑娘一声叠着一声地唤着“哥哥慢点跑!我鞋子还没穿呢!”后头跟着母亲抄起扫帚的疾呼。

薛玉润悄悄地勾起了车帘,瞧见小姑娘跑起来一甩一甩的辫子:“陛下,我是不是该换个称呼?要不,我单叫你‘哥哥’?”

她有点儿想哥哥嫂嫂们了。这一声叠着一声的“哥哥”还挺好听的。

楚正则的手上本握着一卷书,闻言翻页的手一顿:“朕又不是你兄长。”

薛玉润伸手搭在他的书上,将他的书往下压,眨眨眼,道:“那我叫你‘黄爷’?”

一旁的珑缠和德忠不约而同地低埋着脑袋。

楚正则抽出书,敲了一下她的手背:“什么乱七八糟的。少看点话本子。”

“陛下又不能叫,哥哥又不让叫,还嫌‘黄爷’这称呼不好,那你倒是说说,到底要我叫你什么?”薛玉润撇撇嘴,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难题抛给了楚正则。

楚正则顿了顿,视线垂落,拿起茶杯:“你不会在哥哥面前加一个字吗?”

“黄哥哥?”薛玉润下意识地道。

楚正则握杯的手一抖,杯中的茶水差点儿抖落到他的手背上。他放下杯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朕觉得,你这次乞巧节没有大获全胜,许是天意。”

“《相思骨》又不写这个。”薛玉润还能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吗?她登时就回嘴道:“你不是偷偷看过吗?”她狡黠地笑着,一字一顿地道:“则、哥、哥。”

楚正则抿了一下唇,没接她的话,反倒伸手勾起她的兜帽,盖住了她的脸:“戴好面纱,快到了。”

薛玉润把兜帽往后拉了拉,露出一双小狐狸的眼睛:“陛下,原来你喜欢这个称呼呀?”

“哦不,是‘则哥哥’。”薛玉润言笑晏晏地托着腮:“则哥哥,我多叫你几声,回宫之后,我打开你送给我的乞巧节礼物,会发现里面有一盒沧溟海花珠吗?”

楚正则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把她的兜帽拉回来,几乎要遮住她的眼睛:“你说呢?”

“我觉得可以诶。”薛玉润想了想,道:“上一次你这么说的时候,还是颂圣朝影玉筝。后来……”

“后来,有些人在乞巧宴上未能赢下念念不忘的话本。”楚正则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道:“也不知道,她还想不想要。”

薛玉润立刻正襟危坐:“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一盒花珠怎么能跟书相提并论呢?”

楚正则嗤笑一声:“空有《诗经》皮囊的书?”

薛玉润正要义正辞严地表示一下反对,脑海里忽地一个激灵,她警觉地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话本子外面套着《诗经》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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