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怎么会这样？二哥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就给我们家老二打个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家孩子可是一直都跟赵轻轻在一起，对着赵轻轻的爸爸安慰了一句。再看看旁边迅速变了脸色的丈夫，罗素云知道轻重，立马直接在赵强的面前打起了赵鹤的电话。

罗素云的电话，刚开始是没有打通的。

赵真看看一直站着的赵强，下意识的开口道：“二哥，你别担心，我们坐着慢慢听，慢慢等！”

整个赵家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姓赵。如果严格的说起来，他们的祖上都是带着一点点亲属关系的。

如今作为堂兄弟的赵真开口了，赵强也没有推辞。就大大咧咧的坐在赵鹤家的沙发上，看赵鹤母亲打电话了。

电话响了好几次，大概过了三分钟后赵鹤才接上了。而等那边刚刚传出声音后，在人前拨了好久也等待了很久的罗素云感觉面子挂不住，就不耐烦的拔高了声音：“赵鹤你到底在做什么呢？接一个电话，你需要接这么久吗？”

“我们刚刚上班，部门老大刚刚在上面讲话呢，我没办法立即走开！”

即便母亲的态度不太好，但赵鹤的声音还是很平和。

听到儿子这么说话，罗素云也不便再说什么。她扫了一眼坐着的赵轻轻爸爸，直接直奔主题道：“阿鹤是这样的，你二叔刚才过来了，他说轻轻这个月没有给家里交工资。还说什么轻轻要攒钱读书，还有租房子辞职什么的。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她天天的在一起，你就不能劝劝她吗？”

对于罗素云来说，此刻她跟赵轻轻的父亲是立场一致的。他们两家的家庭条件都不太好，家里都需要钱。他们当时给孩子准备车费，千里迢迢拜托别人把他们的儿子女儿带出去，就是指望他们能在外面多赚一点钱，能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能允许他们在外面租房子不工作，瞎搞呢。

而且这事，现在可不是赵轻轻一个人的事情。要知道，这两人在外面可是一体的，可是一直形影不离的。赵强的女儿这样，没准转头她家的儿子也会被赵轻轻鼓动着带坏了。所以罗素云怎么可能不重视，不紧张。

罗素云问完话后，电话那头的赵鹤貌似愣了一下。许久后，大概沉默了七八秒后，等罗素云在两个男人的暗示下，迅速的打开手机扩音时。赵鹤依旧冷静温柔的声音，才慢慢传了出来：“这事怪我！”

“什么？”

罗素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见听到话的赵轻轻爸爸眼神有些奇怪，她的脸色也跟着不自在起来：“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怪你，难道是你让轻轻在外面胡乱折腾不给家里交钱的？”

“这个当然不是！”

电话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和赵鹤明显被逗笑的声音，在不合时宜的笑了一下后，赵鹤立马解释道：“爸妈你们不是总说，等大哥读完大学后，就让我也考也大学，就让大哥供我吗？所以从去年开始，我就在这边的图书馆借了书，一直在复习，一直在准备着。以前轻轻问我干嘛这么拼命时，我开玩笑的告诉她，我不可能一辈子做一个打工仔的。我哥哥是大学生，我也一定要成为大学生。我还说过，如果我眼界高了，可能到时就看不上她这个小打工妹了。

我说这话时，其实也不是真心的。就是随便说说，就是督促她平时也读读书，也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的意思。但可能是我说话时态度太严肃了，她就有点把我的话当真了。就真的决定也跟我一样，也早早的准备重新高考了。但我没想到，为了这个心愿，她竟然告诉都没有告诉我，就直接辞职了。但好在二叔家的五万块外债这两年应该还完了，就算现在因为盖房子还有一点点外债。但二叔今年才四十出头，二婶子到现在才三十多，压力应该不算大吧？

轻轻之前可是连大学都考上了，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特别好，她有这个想法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以前叔叔婶婶不让她读书，那确实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既然轻轻重新有这个想法，那我猜测现在二叔应该特别骄傲，特别自豪吧？毕竟作为父母，怎么可能有自私的想法呢。只要是个人，大概都会对轻轻和我的决定感觉到骄傲吧?是吧，妈，妈，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事二叔可能是一时没有想清楚，但如果想清楚了，其实是特别划算的。现在他们只要给轻轻提供一点点学费和支持，等她考上大学了，大学毕业了，她不就加倍的回报过来了吗？这事，现在看着是有点不好。但按照长久的受益，却是稳赚不亏的。”

平时话不多的赵鹤，此刻意外的说了很多。但即便他现在说的多了说的久了，他说话的语气还是没有改变。还是有一种冷冷清清，不紧不慢，能迅速抚慰安定人心的感觉。

但即便他现在的语气听着貌似跟平时一样，罗素云从听到他说什么这两年他一直在看书起，她的脸色就变了。不光她变了，连她丈夫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铁青和不自在了。

后来等赵鹤说了一大堆什么只要是父母，就应该为他们的决定感到骄傲的话后，慢慢的罗素云已经逐渐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了。

“话是这么说，但——”

但除了把老大供出来外，她家还要考虑他们的结婚问题。老大读了大学，以后注定是不能留在农村了。那家里就要凑钱，给他准备一个城里的房子，还要准备他未来娶媳妇的钱。还有老二，他们是打算未来把这个刚刚盖出来的房子留给他的。他这边，除了准备他哥哥结婚买房的钱外，还要准备他自己的结婚钱。赵轻轻就算现在天天的跟着他跑，但根据农村的规矩和赵轻轻爸爸的性格。到时就算不多，也至少需要五六万的彩礼钱。

他们两兄弟的结婚娶媳妇钱，至少需要十四五万。大儿子的首付钱，到时至少也需要十五六万，还有盖这个房子的四五万外债。这些东西加起来，可能至少需要三十多万。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还有钱供老二读什么大学。

让老大读大学待在城市里，到时老二年纪大了，生活不好了，就让老大帮着老二一点。把老二留在身边，一直给他们养老，不要荒废了家里的房子和地，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

什么先让老大读大学，等老大读出来后，让他供老二。这个，其实只是他们那个时候，为了劝老二出去，随口说的权宜之话。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的老二竟然当真了。刹那间，罗素云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对面的孩子了。

第10章

听着儿子的话，赵真露出了羞愧无地自容的表情。

而看着丈夫的表情，一向特别看重丈夫身体的罗素云，突然就恼羞成怒了。然后她也不管沙发上的外人，直接瞪着眼睛怒吼道：“你现在说这些到底想干吗？村子里的大家现在谁家不是城里一套房，农村一套房。我们两家，到现在也只是起了楼房的轮廓。屋子里的电视，暖气，大柜子那些，到现在我们也没有装。如果像你们这样，凡事都只考虑自己，一点都不为家里考虑，那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反正，就算你们想要读书，现在也不是时候。现在你大哥还没有读完书，你二叔家，他家还有两个老的一个小的。这些，都是你们的责任，所以你们必要把态度放端正了。你现在就去找到轻轻，你告诉她，你之前是玩笑。你告诉她，你根本就不想读书，未来也不会读书。

等再赚两年钱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到时你跟轻轻可以去学一门手艺，轻轻可以去学理发或者美甲和纹眉，你可以学汽修和电工。对于你们的未来，其实我跟你爸爸还有轻轻的爸爸，我们一直都是考虑呢。我们没有忘记你们的未来，我们一直都想着你们的未来到底要怎么办呢。现在的大学生，其实就那样。有的出来后，甚至连忙工作都找不到。所以与其给家里增加负担，去读什么没有什么用的大学，你们不如——”

心里有些激动，罗秀英就说话说的特别快。

定定的站在工厂走廊窗户边，看着一排排穿蓝色工装刚刚下班的同事们。看着不远处，一个个穿着西装革履，刚刚从公司研发大楼走出来，真正读过书，跟他们完全不一样的技术研发人才。以前只想着读书这件事情，但却从来都没有真正过问过父母的赵鹤。

这个时候，想着那天赵轻轻说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但妈，我想读书，我对什么汽修电工并不感兴趣，我也不想自己未来是一个维修工和电工。妈，你忘记了吗？从小到大我考试的成绩从来都没有下过年纪前四啊。如果单论学习成绩，我比哥哥都学的好。就是因为你们决定先让哥哥读书，未来再供我。我才在高三的那学期彻底放弃了，才连高考都没有参加啊！”

能说善道的赵妈妈一下子就愣住，听着儿子的声音，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一下子暴怒的罗素云就彻底崩溃了：“儿子你现在说这些到底要干吗啊？是我不想让你读书吗?是我希望你未来成为一个维修工电工吗？如果我们家家庭条件好，你以为我愿意看你年纪轻轻就去外面打工吗？但我们家的情况就这样啊，你爸爸的身体就是不行啊。

我也一辈子没有出去打工过，你总不能让我年轻的时候没有出去打过工，等年纪大了再出去去打工去赚钱吧？你这样，不就是逼着别人笑话我们家吗？儿子，这就是我们家的情况，这就是你的命！人这一辈子，就算不甘心他也要认命的。你说你现在这样，你除了气我，除了往我心口上一下一下插刀让我难受外，你说这些还能起到什么作用？你这个孩子，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个家里最体谅我，最心疼我，最懂事的孩子。可你现在，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感觉心里特别的难受，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劝不听话的儿子。到了最后，赵鹤的母亲就拿出平时的本事，立马不管不顾的自己在电话里大声痛哭起来。

“……”

赵鹤像往常一样安静下来，他平时最见不得自己父母哭泣了。上次父母劝他不要高考了，先去外面赚钱时，他原本是特别不服气的。但就在他喊出，为什么不是他哥哥先打工先供他时，他的母亲就突然的大哭了起来，他的父亲也在他面前突然的红了眼眶。

看到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父母，赵鹤当时感觉既震惊又无措，他甚至感觉自己太不懂事了太不是东西了。所以后来，不管心里有多么的不甘心和难受，到了最后他都忍下了。

此刻等再次听到母亲的哭泣后，赵鹤却感觉有些窒息。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机，等反应过来后，他已经挂了母亲的电话，也已经关了手机了。

“赵鹤，你怎么还在这里偷奸耍滑呢！打一个电话，需要那么久吗？”

赵鹤站在那里，本来想再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

但在突然听到后面小组长的粗声喊话后，他转头自嘲的笑笑。随即就拿着手机，迅速的进了后面的车间里。

车间的里面有一个属于他们放东西的特殊区域，那里一阵面的墙上都是密密麻麻带锁头的小柜子。是他们平时放手机，放水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