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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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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宛卿立即坐了起来,只见帘外风昭然衣摆一闪,看来并非是来找她的,只是路过。

她旋即又放松下来。

上一世的这一日,她苦苦哀求风昭然带她一起走,这一世,她只求风昭然千万别过来,最好只当她不存在。

等等,他方才没听见什么吧?

在姜宛卿看不到的殿外,风昭然迎着凛冽的寒风,嘴角几不可见地露出一丝极细微的笑意。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说得好。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风昭然晚上又做梦了。

梦中雾气弥漫,四处是凌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素日雅洁安静的东宫像是乱成了一锅粥,宫人们四处奔蹿,抢夺一件花瓶或一件衣服,园中的白石被踢得到处都是,梅花树下露出了光秃秃的地面。

所有人都在往外走,仿佛形成了一道乱流。

而在这乱流之中,有一个人影逆流而上,与所有人擦肩而过。

她手里端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药。为了保护这碗药不被人撞翻,她在兵荒马乱的东宫走走停停,小心翼翼,仿佛手里端着的是世间最后一道火种。

她终于走到了书房门口。

风昭然依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只是瞧着她的背影,便觉得一颗心又酸又疼。

他清晰地知道这是梦,因为现实中他从来不会有这么强烈这么深刻的情绪。

就这么一小段路,其辛苦程度不异于跋山涉水,她的发丝都乱了,衣裳也被蹭脏了。

她先把托盘搁下,整了整头发,再努力想把袖上的泥痕擦下来,可惜失败了,她着急得很,愈急愈擦不下来。

最终她沮丧地放弃了,然后深吸一口气,叩门。

“殿下,妾身来了。”

这声音听上去如往常一样轻快而又恭敬。

风昭然的视角变了,他坐在书案内,看着那个女孩推门进来,把药放在他的面前:“殿下,该喝药了。”

她的声音很轻柔,很好听,像羽毛似地拂过他的心。

然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开口:“所有人都走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妾身……妾身来陪着殿下。”女孩子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脸颊红通通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殿下去哪里,妾身都会陪着殿下的。”

那红透了的脸颊像桃子似的,真让人想咬上一口。

那因为认真而睁得微圆的眼睛,也让人很想逗一逗。

“若孤不用你陪呢?”

“殿、殿下,妾、妾身很有用的,妾身可以给殿下磨墨,给殿下熬药,殿下要是累了,妾、妾身还可以给殿下捏肩膀……”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微微发颤,风昭然只觉得那片羽毛直往他心眼里钻,痒得很,“这些孤都用不上,太子妃还会别的吗?”

“妾身还会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打扫房屋,还会做衣裳鞋袜,还会做风筝……”

她一五一十地说着,就差没有扳起手指来数。

他慢慢地道:“这些不过是下人的功夫,太子妃觉得孤缺个下人吗?”

她瑟缩了一下。

风昭然发现了,她好像有点怕他。

于是放缓了一点语气:“太子妃还会什么?”

比如,歌舞。

梦境似与梦境相通,他回忆起了从前的梦里,那个身披轻纱的纤柔身影,肌肤如雪,璎珞上嵌满各色宝石。

那肤光映着珠光,妖娆似魔女,出尘似仙子,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意外地集于她一身,真是唯有梦中才会存在的美。

“妾身还会……还会跳舞……”她说着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不是,殿下不喜欢看人跳舞,妾身可以学着去弹琴,虽然弹得没有姐姐那么好听……”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头也越垂越低,长长的睫毛上有泪光滚动。

……糟,过了。

风昭然道:“……你可会梳头?孤缺一个梳头的。”

女孩子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会的!我很会的!”

“那便随孤一起走吧。”

只是一句话而已,她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纶旨佛音,整张脸都明亮起来。

……怎么这么好骗啊?

他怎么可能会扔下她呢?

人们在搬家的时候,谁会扔下最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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