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2 / 2)
她所说的“大人”是指赵硕。
提到死去的家子,蒋氏面色沉下来。
屋内,姜宛卿一面拿椅子上的锦袱哐哐拍打着窗子,一面低声问道:“以后咱们都得这么吵?”
“那个蒋氏不简单,除去杨遵义在孤身边安插的师爷之外,蒋氏一直想往孤身边塞人,大约是因为赵硕死在落阳山,她心中有疑。”
姜宛卿:“她发现什么了?”
“还不知道。”风昭然道,“不过你不必管这些,就当一切与你无关,你在此地只需做一名作威作福的太子妃,每日有空就来跟孤吵吵架打打架便好。”
“……”姜宛卿,“怪累的。”
这可真是力气活。
风昭然看着她努力地砸窗,不由低头一笑,“你不要老是砸一处,换个东西砸一砸吧,比如这个。”
说着他便砸了一只茶杯,脆响声足够传到屋外。
然后他拎起茶壶,给姜宛卿斟了一杯茶。
姜宛卿此时兢兢业业地开始拿锦袱拍门,风昭然便举着杯子送到姜宛卿唇边,大热天里干着体力活,姜宛卿确实是渴了,就在他手里一气饮了一杯。
为着配合这一身华丽的行头,姜宛卿上了严妆,此时鼻尖微微沁出一层薄汗,越发显得眉黛青,眼眸湿润,连颊上的腮红都像是自然晕开在上面,整张脸美如日之初升,绚丽难言。
风昭然的视线像是粘在了上面,一时无法挪开。
姜宛卿这才发现他目光有异,然后便反应过来这样喝茶的姿势过于亲密,忙往后缩了缩。
风昭然却尚未反应过来,茶水洒在了姜宛卿的衣襟上。
衣裳是一种极纯的正红色,湿了之后变成深红,十分醒目。
更要命的是洒在前襟,湿透的那一块衣裳迅速塌上去,贴合出宛转的曲线。
风昭然别过脸,顺手砸了那茶杯,巨大的响动震碎了空气中浓稠的气氛,风昭然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如常:“太子妃倒是能干,只有两千两银子,也能置办出这样一身行头。对了,还有那些仪仗,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些红伞翠扇便罢了,选择相仿的样式缝制便可,那些镫杖金钺却需要模具陶范才能铸就,可不是几日之内便能制出来的。
说到这个,姜宛卿立即道:“那些东西现在应该送到了这院里的库房,殿子能不能想个法子全毁了?”
风昭然顿时明白了:“假的?”
“嗯,那是木头雕的,选的还是最为软乎易于雕刻的松木,上面涂了一层金漆而已。”
姜宛卿道,“唯有这一身是真的,其中一千两花了这双鞋上。”
她将裙摆提起来一点,露出一双正红色绣金线的缎鞋,小小一双,鞋头微翘。
风昭然这才看到鞋尖上的那一对大珍珠。
风昭然着实有点意外:“为何?”
“因为女人看人和男人看人不一样,男人看的多半是脸,女人看的却是细处。”
姜宛卿是在京城贵女堆里长大的,对于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任凭我打扮得再华丽,若是细处马虎了,那便是露了怯,全身的东西都要被挑刺。但若是我在常人不大留意的细处精心,就算身上的东西不值钱,她们也会觉得我品格不凡,不敢小觑。更何况她们都是要跪拜于我,这礼一拜到我脚下,自然会看到这双鞋。”
风昭然深为叹服:“娘娘英明。”
他这句话说得竟然甚是诚恳,姜宛卿有些微的不好意思,“哪里比得上殿下的神机妙算?既要治水,沈怀恩就必须回来,但无论是偷偷摸摸藏在暗处回来,还是殿下站出来力保他回来,都会有大麻烦。殿下让我兴师动众,将全城的人都引人,正是要借百姓的势压住姚城官府,让杨遵义不得不让沈怀恩回来。殿下才是高明。”
“殿下,娘娘,二位消消气,老身斗胆劝一劝二位……”蒋氏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姜宛卿心说不好,这会儿光顾着说话,忘了砸门了。
然后就见风昭然对她使了个眼色:“会挠人吗?”
姜宛卿:“嗯?”
“你被阿狸挠了那么多回,不会还没学吧?”风昭然低笑道,偏了偏头,指着自己的脸,“照这儿挠,越狠越好。”
姜宛卿:还有这等好事?
“非挠不可吗?”姜宛卿一面确认,一面活动手腕。
“非挠不可。”
风昭然抬手便抽下姜宛卿的簪子,姜宛卿那一头乌云般的发髻飘然洒开,在空气里腾出一丝熟悉的幽香。
在荒园的那些个两人相互取暖寒冷冬夜里,她的长发便是这样逶迤于枕上,他只要略略靠近,便能嗅到这样的香气。
这是独属于她的味道,一闻到,风昭然便觉得仿佛置身于那间小屋之中,屋外寒风呼啸,屋内静谧温暖,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明知道蒋氏就在门外,随时都会进来,风昭然的眸子还是难自克制地露出一点柔软之意。
他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心中有了一个极为柔软的地方,只要轻轻一碰,整个人都会无法控制地变得柔软。
而那个地唯有她才能抵达。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推门门,蒋氏要进来了。
几乎是同时,姜宛卿抬起手,快、稳、准、狠,一爪子结结实实地挠在风昭然的脸上。
风昭然捂着脸,一片火辣辣地疼,眼中忍不住惊异——她可真是下了狠手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