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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皇兄这是……答应了吗?”
乌斯君主看着他,轻轻颔首:“待新年过后,朕要你带兵北上京州。朕忧心那些旧朝余党煽动百姓起义造反,你能为朕分忧吗?”
裴向云咬着牙,低头道:“臣弟明白,只是关将军他——”
“你倒是真执着,还有心思担心他?”
乌斯君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话的语气意味深长:“他好得很,完全不需要你担心,我也懒得特意动他,你倒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裴向云蹙眉,“皇兄是有什么要嘱咐臣弟的吗?”
乌斯君主笑了下:“告诉你的金丝雀,让他离天牢远点。一个前朝丞相,一个前朝将军,你不怕他们二人暗通款曲,朕倒是怕他们合谋造反。昨夜朕已经知会了守卫的人,再看见你那小雀靠近天牢,管他是你的谁,格杀勿论。”
“裴向云,朕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若不是你再三哀求,又拿兵权做抵,你那老师在被俘的第一天就应该挂在城墙上了。”
——
江懿忍着身体的不适从卧房的窗户钻了出来,落地时险些崴了脚。
可他来不及管这些,将兜帽罩住脸,匆匆向街口而去。
路上遇见的平民百姓都往一个方向而去。江懿将领口拉高,遮住下半张脸,随便找了个人问道:“大家这是要去做什么?”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迟疑道:“昨儿晚上贴的告示,说今天街口有人被斩首示众。今晨乌斯的兵挨家挨户敲门,非要所有人都去看,说是要立什么下马威。”
江懿急切道:“有说问斩的是何人吗?”
“没说……”那人似乎也不敢多讲,生怕从哪冒出个乌斯士兵将自己绑去挨板子,“我先走了。”
他说完便匆匆而去,江懿心跳得越来越快,只能咬牙忍着不适加快脚步。
街头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最外面守着一群乌斯士兵,似乎怕有人混在人堆里劫法场。
江懿来得晚,站在百姓后面,看见一个人头上套着个黑布口袋,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押着走到街口跪了下来。
光看身形也是个八尺的高大男人,却被黑布遮着脸,让他无法辨识出其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旧友。
前面站着的几个平民以手掩面,不敢直视刑场。其中一个小声道:“听说今天处死的是旧朝的将军。”
“真的吗?”她的同伴半信半疑,“不是说那些个将军打不过就全跑了么?”
刚开始说话的女子似是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你当这群洋贼为何喊我们来看?这招叫杀鸡儆猴,在这儿提点我们别动歪心思呢。”
她的同伴瞧见不远处的乌斯士兵正向二人看来,连忙拽了拽她的衣袖:“别说了……”
江懿心里很乱。
囚服宽大,脸上又蒙着面,让他什么也看不出,只能听些民众小声说的话。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站在旁边,吊着嗓子喊道:“午时三刻已到。”
那立在旁边的壮汉踩在跪趴在地上的人肩头,高高举起手中的斧子。
斧刃在中午的阳光下泛着寒光,继而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砍在犯人的后颈处。
围观的百姓都是从乌斯人的烧杀抢掠中活下来的,却仍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尤其是这被问斩的还有可能是曾保家卫国的汉人将军。
一边等候的乌斯士兵迅速上前,将分离的尸首装进两个麻袋中。
其中一人抬头,用生硬的汉话道:“如今江山易主,君上仁慈,饶各位一命。还请往后好生做人,莫要再动些不该动的歪心思。”
平民慢慢散开,甚至连悄悄议论这场沉默的行刑都不敢,只低头沉默地快速向外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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