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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着骨头跪在地上,上下嘴唇一碰,不是要求和就是要跑路。
简直可笑……
跪在殿中的寿陈抬头,鼻涕和眼泪被他抹得到处都是:“江大人,是下官的错,请您责罚下官!”
“不急着罚你……”江懿冷冷道,“待乌斯人打进来时你便做那第一个冲锋陷阵的,若是敢当逃兵,小心我诛你九族。”
寿陈听见那句「第一个冲锋陷阵」腿便软了,而后接了句「株连九族」,生生将他吓得跪趴在地上:“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请江大人高抬贵手放下官一马!”
江懿将那惊堂木倏地一拍,怒喝道:“闭嘴……”
寿陈听他眼下火气正盛,十分聪明地闭了嘴不再触他霉头。
“渝州现有兵力多少?”江懿的目光扫向一边寿陈的副官,“若加上陇西撤回到渝州的将士,又有多少?”
那副官正暗自神伤,蓦地被人点了名字,连滚带爬地从椅子上滚下来,与寿陈并排跪在一起:“下官粗略估计,约有三万余人。”
三万余人……
若都如陇西般精锐,倒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可是州中士兵不少都是吃空饷的,不能太指望他们上阵杀敌。
江懿额角隐隐作痛。
他靠在扶手上,蹙眉按着太阳穴,心中疯狂思索着对策。
眼下唯一的出路竟是从最近的陇州借调兵力,可就算快马加鞭赶去,一来一回也要一天半的时间。
这一天半的时间,足够守得住这座城吗?
饶是江懿活了两辈子,如今却第一次陷入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之中。
即便在燕都窥见了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他也有足够的把握静静等待那些硕鼠露出马脚、他轻叹一声,刚要说话,却见一边坐着的几人接连跪在了自己面前。
其中一个看着有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带着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口吻道:“江大人,如今这般境况,我们是否该与乌斯人谈判了?”
他身边的人也纷纷附和:“没错,眼下绝无可能守得住城,为了百姓们考虑,还是考虑谈判议和吧。”
“谈判议和了那些人便会放过百姓吗?”江懿眉头紧锁,“多么天真,才会觉得乌斯人菩萨一样,放任不同血缘的汉人如往昔一般好好活着。”
他说完后顿了下,语气中的冷意更甚:“还是说你们压根不是为了百姓考虑,而是为了自己考虑吗?”
那起先提议的中年男子闭了嘴,面色煞白着不再说话,只沉默地往那青石凿作的地面上狠狠磕着头。
其他人见他这幅模样,也跟着「哐哐」磕起头来,似乎是为了逼着江懿做出如他们愿「议和」的选择。
江懿恨得牙根发痒,还未说话,站在他身后的裴向云却缓步走上前。
他径直夺了一边那侍卫手中的长/枪,在手中挽了个花向那中年男子左手刺去。
那中年男子起先并未将这丞相身后的人放在眼中。
或者说,在这边境待的时间久了,就连这年轻丞相他也没放在眼里。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议和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他自身的利益,他倒是真不愿听江懿的话与乌斯人开战。
可眼下他的左手被那柄长/枪钉穿了,鲜血霎时喷涌而出,紧接着便是无法遏制的疼痛席卷而来。
他想将那长/枪从掌中抽出,可那枪杆却被裴向云紧紧按着,死活也拔不出。
在渝州当了这么久的官,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周围那些跟着他磕头的人见了眼前这一幕,登时连头也不磕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惊惧地望着裴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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