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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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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匆匆一望,殷九清背着手,站在纷飞的大雪中,依旧面不改色,一脸肃容。

柳朝明晚上来看我的时候,我舌头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坐在烛火前愣愣地发呆。

秋荷,要不,我们走吧?柳朝明伸手摸我的头发,眼睛里隐约有莹莹水光闪动:只是那样的话,你暂时不能做官家夫人了?要和我走吗?二小姐?

他说:要是和我走了,你就不能回头了,再也当不了二小姐了。

要是和我走了,我们就只能逃亡了。

我暂时不能读书了,我们会过得很贫穷。

心中惊涛骇浪渐渐平息,我第一次主动抓住了柳朝明的手,这双有些粗糙的手曾经在许多时候抹去我的眼泪,温柔缱绻地抚摸我的头发,我重重地握住了,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但我也知道,他比所有人都爱我。

第7章

我爹带着家丁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和柳朝明正在破庙里依偎着取暖。

那是逃亡的第三天。

本就残破的庙门被大力踹开,呼啸的风声卷着雪片飞进来,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冻结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我爹要将柳朝明交给官府,罪名是诱拐官家小姐。

我跪在地上扒着我爹的靴子求他,急切地为柳朝明辩解。

我爹一巴掌打偏了我的脸,一阵耳鸣过后,整张脸火辣辣地疼: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我起来,章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他的五官扭曲成一团,额角隐隐可见青筋,面对我的时候,他第一次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你生了我却不养我,任我自生自灭这么多年,如今还找我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逃跑,你怎么不问问李荣川对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替我做主,他是怎么撕开我的衣服,他——积攒多年的情绪顷刻间爆发,我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吼。

柳朝明挣脱了家丁的桎梏,扑上来死死捂住了我的嘴,滚烫的眼泪啪啪砸在我的脸上:秋荷,别说了。

那天风大雪大,风吹得我脸疼。

我爹让人将我摁在椅子上,亲眼看着柳朝明是如何被打得奄奄一息。

我爹冷冷地说,你就算再卑微低贱,也和他不同,你是正经人家的小姐。

家丁将柳朝明摁在板凳上,板子此起彼伏地升起来又落下,血迹从他灰色的衣袍中渗出来,斑斑驳驳的,像一朵浓淡相间,艳丽荼蘼的花。

天空中的小雪花飘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好似在替我抱一抱他。

他伏在板凳上,额角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气若游丝说:秋荷,你太漂亮了,我护不住你,终究也不配得到你。对不起。

最终他昏迷着被人抬走了。

第8章

我爹看在柳管家忠心多年的份上,终究没将柳朝明送去官府。

后来柳管家也离开了章府。

我还是安安稳稳做着章家庶出的二小姐。

私奔的事儿被我爹压得死死地,府上众人心里明镜似的,看我的眼神都是轻蔑和嘲讽,但谁也不敢议论一句。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想起柳朝明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总想起他跟我说对不起。

是因为我太愚蠢了,太冲动了,是我葬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可能,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我没什么朋友,逃亡回来之后,只有小德子来看过我。太子以言行无状为由,罚了李荣川,他再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

我曾经畏惧忌惮的李荣川在殷九清面前,如同蝼蚁般,不值一提。

权势,可真是个迷人的好东西啊。

我也想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着,不这么卑贱,不这么屈辱,我想让所有欺负过我的人像狗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痛哭流涕地向我忏悔、求饶。

而我肆意玩弄他们,永不原谅。

我开始思考,我该如何才能得到权力。日思夜想,辗转难眠。到头来却可悲地发现,除了这张令人艳羡的脸和年轻的身体,我一无所有。

我决定用我的身体做件大事,我要睡了章锦灿的男人,睡了一人之下的太子。我要恶心死章锦灿,恶心死我爹,恶心死章府看不起我嘲讽我的所有人。

我想我是疯了,可这是我贫瘠的脑瓜里能想出来的,最有效最解恨最恶毒最直接的方法了。

或许会被弄死,但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如果我有幸活下来,那么欺负过我的人,就都得死。

我将自己关在屋里,聚精会神地研究曾令我万分恶心的《金陵房中术》。

每年大年初二,殷九清都会来太傅府留宿。

我把我的计划放在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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