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节(2 / 2)
她的手下听在耳中,痴痴地看着颜采, 并不说话。
颜采倒也只是自己发泄。过了片刻 , 她稍稍冷静, 便回过头来问手下, 说:“我这边, 总不会有那种蠢货吧?”
魔君魔君,她是“君”,手下当然还有办事的“臣”。虽然魔修们对此类称呼并不讲究,双方也不是真的像过去一些小型仙国那样的君臣关系, 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
想掌握地盘、权力, 光靠颜采一个人绝对不够。她要的是享受,不是四处征战,费心费力。只要修为足够, 能将手下人完全压制。剩下的事, 交给手下人去做就好。
这么问的时候, 她想听到的答案一定是“没有”。但颜采没想到, 来朝自己汇报的人竟然犹豫了。
颜采:“……”
颜采的面色骤然沉下,冷声道:“谁?”
她已经做好了杀鸡儆猴的准备。没想到,手下犹豫片刻,只是说:“并非——魔君之令,自然是人人听从。只是,也有人议论,说从鄞州逃回来的人,仿佛都有了一番机遇。”
颜采眉尖拧起,“机遇?”
“正是!”怕魔君不信,手下魔修立刻把自己打听到的各种细节详细道来。
某魔修在鄞州的时候偶遇乌阳修士,被打成重伤。能逃出来,完全凭借他早年得了一样特殊法器,可以让他在危难时刻改换方位。这才有了离开鄞州的机会,即便如此,这魔修也觉得自己前路无望。
偏偏在回来的路上,他巧遇一处秘境。魔修跌入其中,再出来的时候,伤势完全复原不说,境界还有所提升!
如果光是这样,魔修们最多感叹一番,倒也不会有更多感觉。
问题是,这个魔修的经历,并非孤例!
一样重伤逃出来的魔修,就遇到了某样天材地宝。垂死之时将其一口吞下,伤势恢复,境界提升;
还是重伤逃出来的魔修,遇到了敖宙最终殒身的地方。敖宙虽然几乎是被劈成灰了,但他一路奔逃时的确落下不少龙血龙鳞。那魔修沿着敖宙逃走的路线一路搜集这些,硬生生把那些大补的龙血当成丹药来。一天天过去,伤势复原,境界……
颜采听着这字字句句,先是皱眉,再是在室内左右踱步。最后,她一动不动,陷入沉默。
手下没有把话说得更加明确,但颜采觉得自己可以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
原因无他。某个瞬间,她脑海里冒出了同样的心思。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告诉魔修们:想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吗?想要踩在那些从前嘲笑你、待你不好的人头上吗?那就去吧!
去鄞州,去乌阳!
不需要你真的做点什么,只要你表明态度,又能在乌阳修士的攻击中活下来,你就能有所收获!
如果说此类事情只有一例,还能说是偶然。可一桩桩,一件件相加,颜采不得不开始深思,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她早已不是天真小魔了。在所有人都在讨论魔祖那天的吩咐时,颜采就察觉到恐惧。
她明明刚刚还在为敖宙之死庆祝,转眼却得知另有一魔压在自己头顶。并且实力比敖宙更高,更加深不可测……这让颜采极为不甘,偏偏连与之抗争的念头都很难生出来。
她会去想,一个能操纵自己、操作所有魔修在同一时间讲出同一句话的存在,是不是也能看清楚自己的思想?如果“祂”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她会招来什么惩罚吗?
念头一动,所有的思绪都被压在内心深处。她又扪心自问,自己像不像按照对方的吩咐做事。
不想。
答案是清晰而明确的。
其他人或许对敖宙的能力并不了解,她却不同。
在敖宙面前,她感受得最多的情绪是轻蔑。
敖宙喜欢她这张脸吗?或许喜欢。但是,最重要的是,敖宙缺一个好用的、能让他在云州的生活过得舒心的人。
在她面前,颜采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她的手下还是在向她汇报各样大事小事,但这只是因为敖宙不耐烦听。那些属于她的上供,全部进了敖宙口袋。
敖宙真不知道她对他的真实想法吗?恐怕未必吧。但他根本不在乎,总归是自己动动指头就能碾死的人,有什么必要打破颜采营造出的和顺假象?
颜采非常明白这些。越是明白,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敖宙走了,她才觉得自己终于恢复喘气的能力。
而现在,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存在要求她,与杀死敖宙——显而易见强过自己许多的人对上。
进一步是死,退一步或许还是死。
颜采选择一动不动。即便她知道,这样同样非常危险,但这已经是颜采能做出来的最好的选择。
“再有这种事。”她吩咐,“一并报给我。”
她的手下把头低下来,很恭敬,应了一声“是”。
“如果有人要去鄞州,”她舔了舔嘴唇,“你且问问,敖宙独自一个,斩杀诸多魔君时,可曾怕过他们人多势众?”
手下魔修听到这里,自以为懂了,道:“老祖放心!我们这边,绝不会有人没有眼色,去乌阳凑趣。”
颜采:“……”
蠢货!蠢货!
这话你在心里想想不就行了?有什么必要说出来?
你这么一说,我要是不阻止,万一有人把责任扣在我头上呢?
她面皮扭曲了一瞬,很快舒展开,露出一个冷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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