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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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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路西加一直垂着头望着地板,不知在想什么,付河将手覆到她的肩上,低头,轻声询问了她一句要不要先离开。路西加朝他摇摇头,小声说:“我没事。”

“什么叫没有义务?你知不知道小时候我在舞蹈教室被别人排挤,都是西加姐姐帮我,我记不住动作是她牺牲自己的时间一遍遍教我,老师说我长得太矮排不进队里,是她拉着我去找老师争取,她做这些也没有义务啊?她对我那么好,你明明知道我最崇拜、最喜欢的人就是她,你还跟别人合起伙来欺负她?你怎么这么冷血啊?”纪子炎擦了一把眼泪,摇了摇头,说,“不,你不仅冷血,你还黑白不分,没有一点是非观念。”

“子炎……”纪怀则因为女儿的话而沉下了脸,但再怎么不悦,也并不舍得发火。他到桌上抽了张纸,想给纪子炎擦擦脸上的泪水,却被纪子炎一把挥开。

清脆的声音,让屋里的几个人都颤了下眼睫。

一片寂静中,路西加走到纪子炎的身边。她拿起纸巾,帮纪子炎擦着脸上的泪水。可她越擦,纪子炎就哭得越凶。

付河恍惚地好像又看到了那天在院子里的情景,只是这次,纪子炎一直没敢抬起眼睛去看路西加。

“子炎,别哭了,你爸爸说的是对的,他的确没有义务。”

纪子炎愣了愣。

路西加无意挑起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便将当初的情况更加具体地说给纪子炎听:“当时,在基本的治疗之外,纪先生还帮我联系了最好的复健机构、医师,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不可能恢复到现在这样。而且……也确实是我自己选的。你不能把我教你跳舞和这件事去比,教你跳舞只是朋友之间的帮助,是举手之劳,不算什么,但你爸爸的钱是他辛苦赚来的,他当然可以在出钱的时候,来向我要求在他看来等价的交换。”

纪子炎往常什么都听路西加的,唯独这一次,即便是路西加也不能说服她。

“我不理解,”混乱的思绪中,纪子炎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冲击之下,她已经顾不得考虑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妥当,“西加姐姐,你不是说过,如果受到不公平的对待要自己去争取,你说遇到任何事情,我们要做勇士,不能做懦夫,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去争取呢?事故本来就是他的责任,你去告他,肯定也会判他赔偿你啊,你告诉我要争取,为什么自己……”

“子炎。”看着路西加渐渐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付河上前一步,并开口打断了纪子炎的话。

路西加似是没有回过神来,她攥着纸巾的手停在空中,直到被付河握住,拉下来,才猛眨了两下眼睛。

付河微微躬了躬身,低声问路西加:“想说的都说清楚了吗?”

路西加勉强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付河于是伸手接过她一直攥着的那个档案袋,问:“把这个留给他们?”

“嗯。”

“好。”付河回头,朝谢其瑞扬了扬手,将档案袋扔给他,“瑞哥,谁要看就给谁吧,麻烦了。”

说完,付河便拉着路西加要往外走:“走。”

纪怀则特地来一趟,并不想把这事再拖到明天。见付河要走,便立刻开口喊了他一句:“付河,你等会儿吧,咱们把这事怎么处理说清楚。”

付河停住,回身,扯出一个不大热络的笑:“现在不行,我要送女朋友回家。”

往日,在工作上几乎都是纪怀则说一不二,他实在没想到,付河会这样直接地拒绝他。也是到了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看出了付河笑容背后藏着的怒气。

路西加没忘记今天自己过来是来干嘛的,她从来都不想再主动与楚翰维他们纠缠当初的车祸的事情,她只是希望楚翰维能够为他的抄袭行为负起应付的责任。所以她用力拽了拽付河的胳膊,轻声道:“你先解决问题吧,不用送我,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了。”

付河却不听她的,他固执地牵住了她的手,坦然说:“我的义务。”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是恰好能让屋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已。

路西加一愣,随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付河拥着出了门。直到走到电梯前,路西加才憋不住,拽了下他的手臂。

付河垂眸,路西加回视他:“你这么记仇呢?”

别人说一句没有帮他的义务,他就非要强调这么一句“义务”。

付河“嗯”了一声:“非常。”

路西加因他这行为短暂地笑了笑,但等电梯到来,脸上便又沉寂了下去。

电梯里没人,付河按下一层的按钮,才伸手把路西加拉到怀里,问她:“怎么了?被子炎的话伤到了?”

路西加摇摇头,用双手环住他的腰,仰头看他:“你觉得,我懦弱吗?”

“当然不,”付河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也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他帮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语气温柔,“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选。”

路西加有些讶异,也有些不敢相信。

“是不是想着,如果能立刻接受最好的治疗,那么痊愈的希望便大一些?”

其实刚才在会议室里听到纪怀则的话,他就明白了。不到最后一刻,不到山穷水尽,路西加是不会放弃舞蹈的。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就一定会试一试。他猜,如果当初纪怀则对路西加说了一句“我现在给你联系最好的医生,把你转去最好的医院,你还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以继续跳舞的”。那么,路西加就一定会为了这万分之一的机会去放弃一切,拼尽全力。

“嗯,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付河轻声问。

路西加将侧脸付河的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

“我后来想,那场车祸,我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责任。我明知道他是刚刚考了驾照,明知道他这个人像个花孔雀一样爱炫耀,却还是坐上了他的车,一个舞者没有保护好自己,就是有错的。”

付河并没有想到路西加会这样苛责自己,听她说完,他立刻反驳:“不是的,你没有错。”

路西加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想给他开脱,只是,只有这样想,我才能好受一点。”

付河没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觉得,承担自己的错误,要比承担别人的错误更容易接受。”

为自己的过错付出再多,都可以说是在对自己负责,是理所应当,可为了别人的错误承受痛苦,就真的太委屈了。她不想整日怨恨那个自己万分厌恶的人,更不想往后的人生都和这人有所牵扯,所以她得把自己从那个漩涡中拉出来。比起追究责任,她更想做的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做好每一件她还能做的事情。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付河却保持着抱着路西加的姿势,迟迟未动。

路西加将手臂垂下,拉过付河的一只手。即便不去看,仅凭触觉,她也能找到盘踞在他手上的那几道伤疤。

她动了动脑袋,将嘴巴对着付河的耳朵,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所以我很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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