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社畜县主与快乐家族(02)(2 / 2)
倒是太子李慈,打小实诚过头,成长到产生和她一样的不解,居然敢开口和女皇提,结果当然是舍身就义,被亲妈一巴掌糊后脑勺:“为了体现君王勤政和忠臣为国呀!”
重点在那个“体现”的仪式感,懂?
为了加深体会,女皇火速提溜了太子去朝上站班——真正的站,一句话都不用说。小孩子家家真的造孽,每天起得比鸡还早,就为露那么一会儿脸。
李令之一点也不同情。她十二岁入道门,有礼部认证的度牒、师承和道场。若非女皇因为拎太子入朝,想起她辞学后无所事事,下诏入宫当差,现在说不定还是逍遥的女冠。
做女冠多自由,想出游就出游,想静修就静修,可比起早摸黑的官员悠闲多了。
李令之长吁短叹,一算时间,又快到移宫的日子,越发心痒难耐。
女皇做公主时出了名的热衷招猫逗狗,做了皇帝也喜欢热闹。每年会早早带半个朝廷移驾城外熙山别宫,待天气转凉,快乐地享受汤泉,一气住到次年开春也是常事。
上京久为都城,如今的一百零八坊与皇城始修于前朝,光复时重修,宫宇巍峨肃穆,气势磅礴,来往官员无数,规矩颇为繁杂。
熙山别宫同样占地广阔,生活却自在的多,李令之喜欢泡温泉,夏风还燥热就盼望搬去别宫。不止她,同僚们碰头时的笑容也会更实在,可见个个被京城庄严的氛围捆绑得够呛。
李令之刚走回寝殿,就见秦女史迎来,“舍人,圣人传您去政事堂。”
前朝有召,换了正式的称呼,李令之不知出什么事,纳闷地点了点头。
宫女上前重新梳洗,拆去莲花冠,改以严整的软巾幞头,李令之解下月白圆领换上官服,深深吸入一口沉水香熟悉的凉意。
内六局女官当差,除却男式官服还有裙衫可选,外朝女官可怜,只有官服能穿。一女有心为寡淡绿衣点缀,见缝插针往幞头背面插上了两支桃花小簪。
李令之难得急了,“不好叫圣人等的!”
早起天际还漏几缕薄光,这会儿云层仿佛吸饱水的团絮,鼓动间可见阴翳墨色侵染万里。昨日和暖的风一夜寒凉,卷起官袍衣摆,冷意如片片的冰削入宽袖,刮得李令之不太自在。她摸摸胳膊,加快脚步,循着长廊,很快来到富丽堂皇的中书省正殿。
李令之麻利地褪去鞋履,只着白袜前行。
政事堂起伏的话声短暂一默。
正经的参政现有崔、赵、陈叁位,老头们的年龄依次递减,年纪一把还在替女皇操心家业。另有御史大夫与礼部尚书两名同平章事,因资历较浅,有事打杂,无事安静。宰辅们此时一应齐全,附带一位编外的户部尚书。
诸人分坐两列,本是方便与上首的女皇议事,却苦了李令之。她往常跟随女皇经阁门入政事堂,叁年来头一次独自走前门,只觉数道目光不约而同撇来,轻巧如飘摇鸿羽,压在肩头却沉重的不可思议。
小官做久了都架子十足,何况紫袍玉带位极人臣,仅是端坐就气度非凡,面上慈祥或冷峻倒看性情。
李令之挺直脊背,暗暗吸了口气。
目之所及,高阔的十二迭屏风绘满上京盛景,紫檀骨幽深如墨,缀饰珠玉琳琅,随微风隐隐流转碎光。
屏风正前宽大的坐床上,女皇李忆穿一件镶红玄黑飞龙纹锦袍,梳飞凤高髻,佐金镶红蓝宝簪饰,雪肤鸦发尊贵明艳。她歪靠檀木凭几,半支一条腿,姿势颇为随意,手指随把玩一柄轻容团扇,偶尔摇一摇,浑身搭配好看是好看,有点不伦不类的,不过也没人敢指摘。
女皇少女时以活泼貌美闻名上京,岁月待她宽仁,如今美艳不减,更大气雍容,比寻常贵妇多一股罕有的蓬勃活力。
下首,太子李慈正襟危坐。绛红罩纱袍服与闪闪金冠衬得他一张小脸格外俊俏,眉清目秀,精神头很足,娇贵但并不柔弱。
十五岁的少年长得晚,半年前还为矮个儿烦恼,最近却长得太快,仿佛沐浴春雨萌芽的柳枝,突兀地窜高一大截,衣服全是新赶制的。据说现在每天吃六顿,整个人还是瘦的像只猴,比较好看的那种。
一见李令之,李慈便扬起嘴角,喜悦快从桃花眼里满溢出来。
堂下哪个不是人精,也就小太子喜形于色,还以为没人发现。
李令之不忍直视,索性眼不见为净,站定后俯身叩拜。
“臣,内舍人李恭请圣人、太子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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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之:我只想当一条咸鱼。
李成平:我也是啊!
李慈:那个,我……
女皇:不,你们不想。
万恶的大家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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