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2 / 2)
她没有办法再像上次那样评判,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认为可以从宗南的口中探寻到一些信息。
姜书杳静下心道:“我见证过周围很多人的爱情,有些热烈奔放,有些细水长流,还有些隐晦生涩。唯独无法体会到,这世间会有人把自己的挚爱,放在生命结束的尽头。”
宗南心神震荡。
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些是你从画里看出的?”
她不想说谎,但今天来本就怀揣着意图。
但很明显,她刚才凭着感觉胡诌的几句,已不着痕迹地引导着宗南想要跟她讲述这幅画背后的故事。
姜书杳点点头:“我可能说的不对,还请宗先生赐教。”
宗南听她谦虚一语,连忙罢罢手。
这孩子小小年纪,对很多意象的领悟能力却已经超出惊人的高度。
实属难遇,甚至连他都自愧不如。
三年前,这幅画作诞生之际,宗南尚无法一眼参透作画人的心境。
元忡的父亲,是他毕生所收的唯一一位弟子。
几十年的沉淀,让这幅画的主人在西方画坛奠定了极具价值的一席之地,知命之年遇到自己的初恋挚爱,重组家庭,漫游世界,人生几近圆满。
可就是如此幸福的一个人,笔下的人和景,却虚幻到毫无半分人情血肉。
宗南不懂,他想不通。
直到两年后,大洋外突然传来元忡父亲逝世的噩耗,那时宗南才知道,原来他那弟子身患绝症数载,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瞒着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儿子,老师,甚至与他相濡以沫的爱人。
生命尽头,他用画笔将爱人定格在天堂与人间的路口,那片暗潮涌动的海面,宛若死神降临前的沉寂,带着催人心魄的黑暗力量,让生者的目光里再无生机。
第250章 告诫
那幅画取名为臻爱,遵从父亲的遗愿,元忡将其带回故土,亲手交给了宗南。
宗南一生遇人无数,元忡的父亲,却是他直到现在都无法看透的人。
命运就是如此,它既赋予你华丽的交响乐章,便又同时剥夺了你人性最柔软的一面。
有其父必有其子。
姜书杳想,元忡大概跟他父亲是一类人。
从宗南处出来,姜书杳没急着回酒店,而是独自漫步在艺术展馆的长廊里。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大到她细思极恐。
根据宗南无意识的讲述,元忡的亲生母亲在五年前的一个秋天离世,死于抑郁症,自杀。
仔细回想,五年前的秋天,正好就是干妈与裴叔叔离婚后出国的第二个月。
时隔两年,干妈与元忡的父亲结婚并定居洛杉矶。
紧接着,干妈因心脏衰竭而接受治疗,期间元忡的父亲患病离世。
直到去年十月,同样是秋季,干妈在酒店自杀,根据法医鉴定,是服用大量安眠药所致……
安眠药。
姜书杳打开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抑郁症三个字,出现密密麻麻的信息。
细细浏览完,她已是浑身冰冷。
整整五年,把发生过的所有事按照时间轴点连在一起,在姜书杳的大脑中,慢慢形成了一条清晰的犯罪链。
元忡的母亲死于自杀,秋季。
干妈同样死于自杀,也是秋季。
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犹记得去年在首都与干妈吃的最后一顿饭。
当时元忡进来,干妈出于本能的恐惧绝不是一朝一夕所成。
姜书杳怔怔盯着面前一幅画,眼神却恍惚的毫无焦距。
她一度以为,元忡对裴衍实施报复,只是因为在赛场上破坏了他收购审计公司的计划。
可此时想来,也许对方的动机并不仅仅那么简单,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身在迷局,明明已经看到了光源位置,可无论怎样找,就是找不到出口。
那种感觉,让姜书杳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
比起那些看得清摸得着的恶人,元忡就像一条隐匿在佛祖座下的毒蛇。
他沐浴着慈悲的佛光,对世人展露出宽容与礼让。
然而骨子里,装得却尽是肮脏恶臭的毒液,被他盯上的目标,都将难逃噩运。
审计公司如此,包括干妈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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