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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趴在盛浔的背上,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
哪怕过了许多年,阿夏都记得这个晚上,环海路上燃不尽的火把,头顶悬挂的纸鸢,声声筝鸣,哼唱的曲调,以及盛浔。
——
从海湾回来后,天色越来越长,夜里的蛙鸣声扰人清梦,后院里的蚯蚓爬出来钻土。之前搭的黄瓜藤上,也结出朵朵小黄花。
此则表明立夏将至。
作为初夏时节的第一个节气,大家自然是重视的。
方母提前一日就开始买鸡蛋,一个个全收拾干净,夜里下锅开始煮,煮会儿捞出,挨个将蛋壳敲到有裂痕为止,等会儿煮茶叶蛋才好入味。
全敲裂了,再往锅里加料,今年晒制好的春茶,绍酒、八角、盐、桂皮等等,小火慢煮,火熄了也不打紧,就让蛋在锅里焖着。
第二日阿夏起来时,灶间全是茶香气,一家人早就坐在那里,方母见她下来,给她塞了个茶叶蛋。
立夏是要吃蛋的,至于为何,老一辈的人都说吃了蛋好熬过一夏,不会苦夏。
年年立夏及后几日就属阿夏吃的蛋最多,虽说她生在夏日,名字里又带个夏字。但她很不耐热,一到夏日有时候会起痱子,根本吃不下饭。
以至于大家年年到了今日,都给她送蛋,什么鸡蛋鸭蛋鹅蛋鹌鹑蛋,以至于她看见茶叶蛋都不是很想吃。
认命地顺着裂纹剥开,蛋里都渗透进发黄的纹路,蛋白有咸味,还沾着一股淡淡的茶香,蛋黄也好,但是吃得有点发干,她还是喜欢吃鸭蛋黄。
吃完一个,阿夏喝了口豆浆,夸赞她娘的手艺,“阿娘,这茶叶蛋你煮的越来越好了。”
方母不吃她这一套,随即就接话道:“好吃你再多吃两个,我给你拿。”
“那还是算了,我吃一个就饱了。”
阿夏连声拒绝,吃完这一个她都不想吃,再来两个她都要蔫了。
“晚点再吃,”方父打圆场,“等会儿我去把家里的称拿出来,好称人。”
这也是立夏当日要做的事情,称人,夏称一次,立秋复称,以此来看看夏日清减得多不多。
方家有个很大的木秤,光是秤锤就有十几斤,老沉的一个。秤钩上要是挂把凳子,人再坐到上面,靠两个人是根本抬不起来的。
所以每年木秤的一端都会挂在前院那颗大树的枝杈上,另一端就方父和方觉看着。立夏书院也休沐一日,他正好闲着没事。
“来,娘你坐上来先称。”
方父把挂在秤钩上的椅子调好,底下还有个圆木垫镶在椅子上保持平衡。
太婆笑呵呵地道:“我觉得比去年胖了些,小芹给我做的衣裳都有点紧了。”
她边说,阿夏和方觉扶着她让太婆上去,方父则摆弄着秤砣,让它持平,这叫打秤花。还能往外,不能往里调,这表明不吉利,要是重量逢九,只能报整数。
“我娘今年这数好,八十七,”方父笑道:“比去年立秋重了五斤。”
“我就说胖了点。”
太婆一副自己准没错的表情,方母牵她下来,笑着点头,“是是,重了好。”
第二个太公上次称,他虽然今年岁数也大了,但体格还是好的,有一百二十斤。方父做儿子的就说他起码长命一百二十岁。
等他们两个称完,方父招手让阿夏上去,“来,阿夏去称。”
阿夏爬上去称完下来,方父看着秤花,他对方母道:“我说阿夏瘦了吧,你还不信,上年刚到百,今年瘦了六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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