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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走后,女公子受苦了。”鸾刀望之年有三十许,鬓边虽还未见霜华,眼角已有风霜之色。她看了朱晏亭一眼,就不自禁落泪:“我是看到船快开了,才有机会泅水过来,可再不去了。若长公主在九泉之下见您如此模样……恐怕,心都要疼碎了。”

朱晏亭临此骤变,方与血亲决裂,此时听她提起亡母,如何忍得,嘴唇微颤,滚下泪来。

鸾刀将她搂在怀里,见她面藏一畔,隐忍抽泣,痛切若此,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不由得心痛如绞。

船遇上江风,前行缓慢,到白沙渚时已至正午时分,船只放下人后,留下些食物和水,便即反行。

白沙渚上原先也有一些亭台馆榭,是长公主在时所修,只为泛舟江上钓鱼时偶然来住,取些野趣。因此陈设并不豪华,只一院,四五间房。

房屋这些年无人休憩,任凭风吹雨打,已坍了一座墙,唯有两三间还住得人。

鸾刀领着那个稚嫩小丫头,将院落清理,拔去杂草,擦拭地壁,至日斜时方勉强收拾出来。

朱晏亭总归自小娇养之辈,受不得猛烈江风,加之前夜劳顿,到夜间发起热来,浑身滚烫,热久不下。

白沙渚上请不到大夫,鸾刀将携上来的衾被都给她覆上,以毛巾擦拭额身,急得直淌泪。

那小丫头自称名“闻萝”者,见此状况,前来献法,说以五色丝线系臂、朱砂调露点小指可祛病。

鸾刀素知楚地淫祀之风极盛,民笃信巫医,见她说得诚挚,加上此时上下无门,只得照办。

闻萝便寻来五色丝线,掀开衾被,轻轻束在朱晏亭的手臂上,又集晚间草上露珠,抹开朱砂,细细描她小指上。冲鸾刀道:“姐姐,你别担心,我弟生病了,阿娘就是这么治的。”

又望向塌上合目静睡之人:“女公子是神女,不会有事的。”

鸾刀问:“你是章华人?”

闻萝道:“是,我见过女公子从章华台出门呢。”

鸾刀微微苦笑:“那时候,你该还小。”

闻萝又说:“我虽年纪不大,却懂许多本事。我母扶过乩,说女公子来日贵不可言,我也想沾光,主动来服侍她的。”

按说这样势力浅薄的言语很招人厌,不过她直白真诚,兼之朱晏亭落魄如此,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光可沾。倒也引得鸾刀一笑:“若你真有本事,待女公子病好,我自当为她引荐你。”

闻萝生于楚地,自小便和江畔清风、野上蔓草纠缠着长大,懂些土方,以丝线和朱砂巫祀后,又寻来些药草,为朱晏亭敷治。

不知是哪一样起了效用,到后半夜,渐渐的不烧了。

鸾刀伏在榻边囫囵睡一觉,天还未亮,被沙渚上水鸟唧咋之声吵醒。

敞门一看,见江天一色白,远处闻萝挽着裤腿踩在水草之间玩耍。

湿淋淋捧着一大捧蔓菁、水蓼来,一手还挂着一只阔头细麟的江鲤,犹生龙活虎的拍打鱼尾,水花四溅。

鸾刀噗嗤一笑:“你倒厉害。”

她起一灶,煮了一锅热腾腾蔓菁饼饵,又调出雪白如冰雪的鱼羹,其上撒翡翠酸蓼提味,端给朱晏亭。

朱晏亭烧虽褪了,仍是昏昏沉沉,勉强进了两勺鱼羹,复又躺下。

躺了一会儿,竟又烧了起来,热度至日昏还未褪去。

傍晚,鸾刀正焦心之际,闻萝光着足踩在石子路上清脆的响声又疾又亮,飞奔进门来:“有人来啦!好快一艘船。”

鸾刀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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