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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先帝推恩诸侯, 欲削藩国,豫章这块宝地便一直是齐凌的心腹之患。
如一把高悬洛阳顶的利剑, 不知何时会扎下来。
豫章一日不拔, 诸王就会坐地顾盼,心生二意。
很早之前,就有一种大不敬的传言不胫而走,认为豫章会出不世豪杰, 改易天下。
也有人为君王计, 衷心陈言, 说稳住豫章王是扼天下咽喉以平诸王的关要,否则将有一场恶战,关中四野将为战火烧灼。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处理豫章这个难题,都是绕不过一番龙战于野的昏天恶战。
没有人想到,它会终结于一场家常一样的谈话。
……
宣室殿。
齐凌正在提笔慢慢练字,他的字算不得好看,飞扬横肆,力透纸背,时常一笔就拉到绢纸外,狼毫墨点斜飞,一任豪情写过后,几案每每需要宫人仔细擦个半日。
赵睿也在。
内外无一人。
短短时间,这样的密谈已经是第三次。
自从南夫人出事以后,李延照圣宠明显有些淡薄,这次平叛虽派去给蒋旭作副,捞了个关内侯,却远远不如赵睿先登|破雒城的名气大扬,御前陪侍的时间也大大减少。
肉眼可见的,赵睿开始崭露头角。
靠着这次平叛中明里暗里出的力,担任护军将军,统领禁卫——这个位置不是皇帝亲信中的亲信,绝对做不到。
此刻,赵睿禀报道——
“豫章王已伏诛,豫章王携来景陵邑的人一个也没有留下,尽数诛杀。”
短短几句话,暗含霹雳惊雷滚动,但凡传出去一点,都是天下震惊、万人改命的大事。
天色昏暗,雁足煌煌。
灯耀皇帝眉心,使他眉目之间有些阴沉之气。
齐凌只手负在身后,笔走龙蛇,缓缓道。
“对外托称在景陵邑病笃,以忧薨,过几日,等豫章国几个官吏收押的消息出来,你们就把消息放出去。”
“诺。”
一阵安静,唯余笔端走过纸面的声音。
“他死前说了什么。”
“粗鄙之言。”
齐凌笔下一顿,微笑道:“你如实的说,一字一句的说,朕都要听见。”
赵睿面露难色,见他神情坚决,只得开口,仍略去了其中粗鄙之语,只择精要:“……他、他说陛下生母葬礼行诛杀事……悖德悖礼,悖人伦而行……危急时许诺无咎,受降后又杀,杀人无名,刻薄寡恩……”
齐凌手腕仍旧缓缓运笔,笔端不凝不涩,正落下最后一点,写完了一个“德”字。
这字四四方方、端正敦厚,而他的笔锋凌厉张扬,望着有些怪。
他便端详着,没有再落笔。
赵睿忙道:“贼寇强弩之末,狗急跳墙而已,我派去豫章的人查出,豫章军队逾制,阴养军队,还铸了私兵,武库修得比洛阳武库还要大,已有谋反之实,早就够诛他全家。他日狼烟再起,又是一场伏尸百万,陛下杀一人而赦一国,已是宽仁。”
然而尽管他舌灿莲花,再怎么说,也绕不过“生母葬礼诛杀,受降又反复”的污点。
齐凌不作声,只将笔蘸墨另起了一行。
赵睿似忽然还想到什么的,说:“豫章王死前,叫着‘阿掩’去的,似乎是王后的名字。”
这句话,倒是让他怔了一下。
谢掩父母早亡,是郑氏的表亲,太后从小就接她到身边来,许配给了豫章王齐良弼。
在他少时,曾经亲眼见过小黄门捧着一筐芙蓉花,一溜小跑入未央宫。
豫章国都城宜春,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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