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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宫。”
赵睿也随他行礼。
朱晏亭一一回了话,对赵睿说:“恭喜将军。”
赵睿垂头深揖:“末将感沐皇恩,战兢惶恐,唯效死以报。”
赵睿在平诸王这几年屡屡获晋封,执掌禁军,如今定亲同昌长公主,作了驸马都尉,真正当了王家“自己人”,正是春风得意时。
对比当初战功在他之上的李弈,如今已是一无所有、袍泽离散、生死悬于一线的阶下囚,实有云泥之别。
赵睿自忖自己着实显眼了些,因此对朱晏亭格外尊敬殷勤,唯恐露出一点骄气,招人刺心,奉迎不迭。
凤辇没有走昭台宫过昆明台到建章宫再入未央宫这条熟悉的道路,而是绕道桂宫,到了皇帝居住的“禁中”。
桂宫、未央、长乐三宫紧紧挨连,宫殿群极其庞大,各殿相对独立,如座座孤岛耸峙,依靠道道飞桥廊道相连。
桂宫宫台轩阁飞檐叠着飞檐、楼影镀着楼影;刀戟甲士刺棱棱、白森森,看得久了,恍然生出些这些会像幢幢门扉一样合拢、密雨一样的箭矢会朝人飞来的错觉。
恰这日,腹中孩儿偏与她为难,制造些不厉害、又不容忽视的疼。
仿佛还未出生,已经知道前途未卜,危机四伏。
至雍门时,朱晏亭下令驻辇。
新任的中宫仆叩拜检视时,见她额上已起一层密汗,融了脂腻香粉。
朱晏亭闭着眼睛,面白如纸,只吩咐了三个字:“侍妆奁。”
捧着妆奁进来的是椒房殿新晋的女御长,斑白的发一丝不苟的挽着,先用白绢擦拭汗水,再扑上粉英遮掩汗渍。
数十人在雍门下,周遭却十分安静。
日光明晃晃流泻,燥热让人希望有一点声音,哪怕是风声和蝉噪也好。
女御长整罢了仪容,没有立即退下,而是低眉顺眼微笑道:“当年,奴婢在长亭殿做事,还被抬举给章华长公主梳过一次头,长公主的头发也和殿下一般浓密,缎子一样。”
朱晏亭且惊且疑看了她一眼,这批替换的宫人一定会让齐凌过目定夺,竟还能用到长亭殿的老人……她从这细微处又觉出了一丝安排者的温情,苍白面色稍得缓慰。
命鸾刀启盒,赏赐给她一只寸许、足一斤的金蝉。
凤辇并没有直接去未央宫,而是转道入桂宫,停明光殿,近禁中。
御前的女官来将朱晏亭扶下辇,没有引到正殿,也没去燕居侧殿,而是绕侧阙登级而上,最终停在了一处高台上。
卫士戒备极严,周遭几乎达到了几步一哨、十步一巡的程度。
台上四面视野开阔,繁复逶迤的复道天街、叠次的重檐庑殿如浩瀚海上堆拥的粼粼波浪。长风浩吹,当中立着萧萧肃肃的一道身影,远看衣袍被风卷散,她心里一提,走近了见脊背挺着,依稀旧精神,心才稍稍放下。
行礼问安后,她抬起眼,看见齐凌双目也正望着她,一如往日,全无异常。
风满高台,朱晏亭有千言万语想诉,却像都被掠过耳梢的呼呼长风带走了。
“你来。”齐凌对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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