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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时,郑沅看见朱晏亭,生生打了个冷战。
他没料到此生还能再次看到这个女人——曾图穷匕见你死我活,却还要俯首对她称臣。只因,他此刻不过是依附在齐元襄之下的一根风雨飘摇朝夕不保的草。
郑沅恨得眼睛充血,却只能深深缩着头,在大殿无所不至的明光中,把脸藏进影里,像雨打过的鹌鹑。
齐元襄意态自若,比起丧家犬一样蜷缩在他羽翼下求得庇护的丞相,他才是实际局面的掌控者,一朝得意大权在握,华服美冠顾盼神飞。
先是宣了封赏的旨意,安抚人心。
所有受封的人都朝着皇后和太子叩拜。
接着是丞相郑沅、太尉蒋旭、大将军齐元襄等联名劝进,说先皇猝崩,未留下遗诏,赵睿、谢谊、公孙行、曹舒等御前禁卫和群阉乱党操控“尚书台”,盘踞桂宫威胁社稷,挝杀忠良,染指重器,至长安动乱,民不聊生,请太子先登基,以稳人心,再行发丧。
回答他们的,是太子独属于孩童的,又圆又大又清澈的一双眼睛,滴溜溜望着齐元襄武冠上的彩雉。
他伸长手,朱晏亭的胳膊按上了他肚皮,禁在膝头。
太子“呜呀——”一声。
而皇后已经恍如一个假人,从加封官员、处置罪人,到齐元襄疯狂的敛权,她一直一言不发,只是偶而微笑颔首。这也是齐元襄嘱咐她的:什么也不要做,只需闭嘴和点头。
劝进的高官还在对着他侃侃而谈,似乎谁也不觉得这这一幕荒诞。
就在这一幕快要演完时,一声巨响忽然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个卫士飞奔进来报讯:桂宫乱党已经攻破北阙!
一言如雷霆动天,惊破了诸卿的面色,低语喧嚣伴随各种流言如飞,齐元襄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紫。
当即叫罢了朝会,让喧喧嚷嚷的诸公偏殿休息。
有人胆小,称病欲归家,都被刀戟所拦。
齐元襄紧急调兵,但现在重兵都安排在北辰门——因为北辰门在今日凌晨被太子仆公孙行带兵拿下,必须立即拿回,就算不能拿回也要将乱军拥上去阻拦皇帝,否则北辰通道一开,“困龙”大计将毁于一旦。
他大怒喝问:“是谁在攻打北辰门?为何还拿不下来?”
回答的人看了一眼上座始终未发一言的皇后。
又看一眼他。
“是假节、侍中、都督关中,朱恂。”
……
长安北辰之门,譬如“北辰”巍峨拱帝居,高入云霄,夯土厚重,尖刀劈上去都只是浅浅白印。
宣明军虽刀甲足备,但军士多取自囚徒、未经操练、不成阵法,如蝇拥蚁行,遇上训练有素又先占领门楼的北军,不堪一击,节节败退,还丢失了许多军械。
距离日落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北辰门依旧苦攻不下。
加急的军令已下了三道,一道比一道措辞更加严厉。
领军攻门的正是皇后的伯父朱恂。
十八个时辰以前,朱恂临危受命,任司隶校尉,专命击断。
六个时辰前,新任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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