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胆向前去。(2 / 2)
“那年的雨季格外长,村子里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那天雨势稍微小了点,有人出去了,我父母也要出去,但是遇上了山体滑坡,他们救了人回来后又返回,没能活着回来,后来我就变成了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
十月初的榆市还很绿,梧桐树叶只有叶子尖有点泛黄,它们想要将夏天延长,但是抵不过时间的推移。
陈沿安的声音有点淡,他牵着苏迟的手,讲述了一段幼时经历。
“我一直很恨那段路,所以在大学毕业后,回来了,日复一日的路过它,然后平等的恨着那段路和我的父母,我有时候在想,他们为什么偏偏要在那一天出去,他们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再出去。”
骨子里的卑劣逼迫的陈沿安无法呼吸,他甚至还会去想,到底什么样的才叫做恨,如何才能将这样的恨从骨髓上剔除下来。
于是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在人声微弱的学校里,他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干,那也是头一年,两人在自家院子过了个年,饭菜一般,两兄妹喝了点酒,陈瑶哭的稀里哗啦,说是毕业了一定要回来和陈沿安建设家乡,陈沿安很沉默,等陈瑶酒醒了些,让她早点回屋睡觉。
陈瑶羡慕陈沿安的一腔孤勇,觉得自己日后也要成为哥哥那样的人,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陈沿安活的像一个行尸走肉,销毁掉那段路,彷佛成了陈沿安公开于众的“秘密”。
在第一次修路的时候,特意等雨季过去了才动工,但是刚铺好的路面,一场小雨轻松毁掉了即将凝结而成的坚硬,谁都没有想到,连村里的老人都说今年奇了怪了,往年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
钱,打了水漂,政府觉得私人修路不太安全,担心会造成人员伤亡,不建议陈沿安继续搞下去。
陈沿安那段时间整日沉默不语,陈瑶去上学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陈沿安也没提,等她回来的时候才了解到经过,她不仅心疼陈沿安的钱,更心疼自己哥哥,长久的等待却落了空,远比一开始没有实现过更让人难受。
后来,陈沿安主动去村里的学校那边给帮忙了,一开始只是一些简单的代课,后来什么事都干,闲了会帮学校收拾收拾漏雨的教室,从只带数学课到后来偶尔会教他们唱歌。
只是在唱歌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在千里之外见到的那个女孩子。
回到双龙镇的第四年,陈沿安再次递交了修路申请,政府里的一些人员都发生了变动,他还是他,一个腰背绷直的青年。
直到,他再次遇见苏迟,在那之前,他以为他要烂在那片土地里。
沉寂的岁月彷佛开始向上攀爬,静谧无声的树林里风动心动。
他的人生,何必非要将自己囚于脚下。
陈沿安的坦荡只在苏迟面前,当他用最恶劣最鄙夷的词去形容自己的时候,他才惊觉,他已经陷进去二十年了。
恶种不会开花了,白松柏结出了今年第一个松果,那是献给过去的秋天。
二十六岁的秋天里,会被满路的爱包围的,如此,大胆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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