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太子嗤笑,靠着椅背又看了他两眼,道:“也是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了。”
众人闻言便也纷纷离了席,口道告退。太子没说什么,裴砚随众人一道退出去,心里一阵懊悔。
完了,白搭了。
走神被抓个正着,这阵子的努力全白费了。
退出殿外,周遭的气氛都一松,裴煜看着他忍不住蹙眉:“三弟如此,还不如和大哥一道早早回家,倒好多这时候丢人。”
裴砚无可反驳,任由他训斥。裴煜无心多说他,实则心里还有些窃喜,因为以他们裴家的门楣是必要有一人当选的,大哥和三弟若都没戏,那就只剩他了。
裴砚眸色黯淡地与裴煜一起往宫门口走,一众公子速度不一,不知不觉就散开了些。二人快到宫门口时,一宦官疾步追了上来,遥遥就喊:“裴三郎留步,裴三郎,留步!”
兄弟二人脚下都一顿,数步外等在宫门处的胡大娘子也望过去。那宦官行上前,低眉顺眼地笑揖道:“太子殿下还有事要与您议一议,还请您回东宫一趟。”
只这么一句话,足以让裴煜的脸色难看到极致。他张了张口,却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裴砚看他一眼,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向那宦官道:“公公先请。”
宦官笑言:“公子请,奴为公子引路。”
胡大娘子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看得到裴砚又被人请回去了,心弦也紧绷起来。待裴煜走到跟前,她忙问:“怎么回事?”
裴煜垂头丧气:“太子殿下说,让他回去再些事。”
胡大娘子倒吸冷气,遮不住地露出惊色:“那太子的意思是……”
裴煜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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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中,陆时铸在一众公子离殿后就入了内殿,太子正好刚写完自己定下的名单,见他进来,就毕恭毕敬地上前递给他看。
名单上一共五个人,陆时铸扫了眼,视线顿了顿:“殿下。”
“嗯?”
陆时铸沉然:“定国公府门楣显赫、世代忠良,挑上一人是必要的。只不过……殿下当真要选这裴三郎?他的出身……”
陆时铸摇了摇头:“只怕裴家二郎要有怨言了。”
太子笑道:“此等大事,学生顾不得他家里的情绪。老师也看见了,上午那篇文章,裴砚实在比裴煜要好太多。裴煜的文章虽活却散,裴砚倒有些段落写得称得上出彩,有些观点只怕还是拜读了老师的文章才得来的。”
这一点太傅也看出来了,一时沉吟不语。
太子又说:“适才我们议事时他说得也都像样,兵法上略差一些,别的都不错。孤仔细听了他的一些说法,听得出他平素读书读得广,学问做得也深,可见素日比他二哥刻苦。”
陆时铸听他对比得如此分明就不好再劝了,缓缓点头:“殿下既拿定了主意,臣就不多说了。定国公府也是明事理的人家,理当不会说什么。”
“是。”太子颔首。抬眸时恰好定下来的五人也都陆续回来了,候在外面的宦官入殿禀话:“殿下,人都到了。”
太子垂眸:“传膳吧。”
于是在五人入殿不久之后,晚膳便鱼贯而入地呈进来。太子和善地邀他们落座,大有要尽地主之谊的意思。
裴砚虽在回来的路上就猜到了结果,心下却觉得意外,直到这会儿他才拿准了,暗自松了口气。
太子也还记得方才的事,笑着向他道:“放你走又叫你回来,又搅得你不能回家用膳了。说说你家里今晚吃什么,孤让膳房给你添个菜。”
殿中因而掀起了一阵笑音,裴砚已然放松下来,于是坦然笑道:“娘子说臣若有幸选上了,就吃鲤鱼,叫鲤鱼跃龙门;若是没选上,就吃回锅肉。”
“鲤鱼跃龙门”这意头不稀奇,太子原本也听闻过,据说科举放榜后考中了的都会吃这个为贺,那会儿的鲤鱼价格便会水涨船高。
但是回锅肉……
太子不解道:“回锅肉是什么说法?”
裴砚回思着楚沁的话说:“娘子说,回锅肉要烹上两道才好吃。头一道只是经过,不是结果,让臣不必在意。”
太子凝神细想,不由点头:“你娘子很通情达理。”
同样中了选的霍栖闻言笑得扑哧一声,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打趣道:“这可不是通情达理。殿下有所不知,他们夫妻两个可黏糊了,裴三郎去学塾读书,日日都带着他娘子给得点心!”
“啊?”太子讶然,接着便也笑了,“哈哈哈哈!!!”
裴砚被说得面红耳赤,只想封上霍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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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睦园。
楚沁从午睡起来后就再一次次地看表,一块圆圆的怀表被她开合了不知多少次。
她本以为裴砚过了晌午就能回来,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五点。她于是又忍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只得一遍遍告诉自己胡大娘子与裴煜也还未归,而裴烽是早退了的,或许东宫那边就是还没忙完。
然而到了六点,她却听说“大娘子和二公子回来了,三公子没跟着一起回”。
楚沁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头皮陡然一阵发麻。她慌张地从茶榻上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问:“一起去的,为何没一起回?!”
清秋赶忙为她掌灯,然而刚走到院门处,她就让人给挡了去路。
出现在院门口的是两个宦官,都穿着淡蓝色的圆领袍,一个拎着食盒一个提着灯。抬眼看见她,两个人都止了步,拎食盒的那个询问道:“不知这位可是楚娘子?”
楚沁忐忑地点头:“我是。”
那宦官笑道:“小的奉太子殿下之命来向娘子传个话——三公子被殿下留在东宫用膳了,晚些才会回来,请娘子自己先用,还有……”他双手捧着食盒奉给旁边空着手的清泉,“这是东宫膳房做的糖醋鲤鱼,殿下说赏给娘子,就当赔不是了。还说请娘子放心,这鱼乃是一式一样地做了两条,另一条三公子已吃上了,没让他亏了嘴。”
楚沁实实在在地听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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