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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衡元、衡家,他们的命都捏在我手上,我可以轻而易举赐死他们,还有那些宫女,那些轻而易举就被调走的守卫。我要杀了他们。”
穆君桐言辞凿凿说他不懂什么是爱,她错了。
秦玦从零碎的记忆力,掏出那些他不以为意的时刻,回忆着亲母的“教导”。
爱是恶鬼,专挑人弱点攻击,祂会在你肩头喃喃不休,会蛊惑人心,会让你痛苦作呕……是诅咒。所以他并不屑于爱一个人,他什么都可以做到,为什么要为一种陌生的情绪而屈服。
他不断地威胁着穆君桐:“我有多愤怒,他们就要尝多百倍的痛苦。”他想要折磨她,想要回到纯粹的恨意,这样才能重新找回麻木的泰然。
穆君桐看着他,眉头渐渐蹙起。
秦玦的威胁话语下意识顿住,但理智让他继续说下去,所以他又开始胡言乱语:“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孤有千种万种折磨人的手段,只要——”
狠话说到一般,穆君桐突然摇晃了一下,看样子是支撑不住快要昏迷。
秦玦就像被捏住嗓子的乌鸦,站在黑黢黢的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眨眨眼,下意识感到不安,连忙跌撞地跑上去将她揽住。
“穆君桐……”他小声地呼唤她。
穆君桐用力地蹙了蹙眉,似乎想要从他怀抱中挣扎出去。
秦玦恍然,是药草。刚才的威胁在这一瞬间立刻成了过眼云烟,他什么都忘了,只记得穆君桐在城楼上失望的眼神。他害怕她睁眼,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他将她打横抱起,仓皇地逃离祭台。
寒风大作,呼啸着呜呜哭诉。秦玦表情怔松,疾步走下长长的石阶,大氅被风掀起,在黑夜中如扭曲的暗影,他让穆君桐窝在自己怀里,一扯大氅,抖开,盖到她身上。
祭天台四周没人,空旷至极,偶尔有卜尹的吟唱从远方飘来。
黑暗中渐渐闪现点点亮色,秦玦愣愣地抬头,发现开始下雪了。
这些年来,一下雪他就感到血液冰寒,仿佛重回当初晚到一步的噩梦,不断将他凌迟。
他将穆君桐抱得更紧了点,不断安慰她:“没事,没事,雪很快就停了。”
雪并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鹅毛大雪在空中席卷,不久就将他的乌发染白,慢慢地,肩头与怀里盖着的大氅也变成了雪白一片。脚踩在雪地上,咔吱咔吱作响。天地间仿佛只有二人,这种错觉让秦玦燥郁的血脉渐渐平息下来。
他的理智慢慢回笼,想到之前的争执,他被雪花染白的睫毛轻轻战栗。
突如其来的大雪打得人措手不及,宫人忙碌收拾,忽然见到一个雪白雪白的人走近,定睛一看,竟是天子,吓得连忙上前想要伺候。
秦玦却只是摇摇头,自顾自地抱着穆君桐进了殿内。
他将穆君桐放在软榻上,拿走大氅,宫人很快在周围放置暖炉,秦玦不敢看她,抱着大氅往一旁站着,直到身上的冷气散干净了,才想起需要换一身衣裳。堆积在衣裳上的雪化了,早就把他打湿了。
换好衣裳,他又闷闷地在殿门站了一会儿,看着窸窸窣窣落在地上的大雪,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好像是打算去杀人的。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殿内就传来微小的动静——是她醒了。
秦玦莫名感到后怕,若是穆君桐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一定会恼他的。
他在外殿绕步,又想进去,又不想进去。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汹涌猛兽,一进去就会吞掉他所有的傲骨与狂妄,剩下个痴呆的灵魂飘荡。
他又绕了个圈,一抬头,正对着一面铜镜。
铜镜里的他五官歪七扭八,眼神古怪而陌生,完全认不出来是谁。
秦玦凑近看了一眼,自己怎么会有这种眼神?这真是荒谬至极,他可是秦玦,他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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