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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慎的声音显得平静悠远,“元晖长公主,赵颂。”
李稚闻声眼中流露出诧异,“她?”
“是她,景帝唯一的女儿,仁懿皇后所出,当今皇帝的长姊,”他看向李稚,“也是我们的姑姑。”
李稚倒是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长公主,她今年六十一岁,从年轻时起就是个标新立异的公主,喜好清谈与交友,还是个洒脱的道门居士。皇权衰微,士族凭凌于皇族之上,连带着梁朝的公主也大多地位不高,可赵颂却是个例外,她一生嫁了三次,死过三任丈夫,均是士族名士,她与京梁士族还有许多有名的道士私交颇深,甚至与谢府也时常往来,虽说公主没有实权,但她人脉极广,还有善识鉴的美誉,经常有士族子弟来参加她举办的夜宴,被她所称赞的人,即刻就能名扬天下,加官进爵更是理所当然之事。
“我记得她一向与士族关系亲密?”
赵慎笑了笑,“我一直在想,景帝所出的三子一女,除了当今皇帝赵徽外,其他三人均是人中龙凤,结果却是最不合适的那个人偏偏得了皇位。”
“你的意思是,她实则心向皇族?”
“当年朱雀台案,谢照忽然发难,太子府众幕僚被打得措手不及,连季少龄都被即刻下狱,母亲想送你我两人出城,仅凭季元庭一个黄门侍郎,若是没有人暗中穿针引线帮忙接应,他又如何办到?”
李稚诧异道:“当年是她暗中相助?”
赵慎的脑海中再次浮现起当年那无比混乱的惨状,正是他们脚下的这条街,恍惚间好像有无数道身影从前方的雾气中跑过来,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痛苦,惨叫着路过他们又往后飞奔而去,这些太子府的侍卫仆从以及他们的家眷,后来没有一个活下来,他低声道:“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我能感觉到确实有人在暗中帮忙,包括后来我回城找你,我找到你时,你哭得很厉害,你跟我说,姑姑不要你了,我一直以为你说的是你的乳母。”
赵慎继续道:“当年赵颂已经改嫁过两次,她因为父亲执意打压士族而对他颇有微词,平时两家从不往来,我一直没联想到她身上,直到多年后我回京,正好在皇宫太掖池旁见到她,父亲曾提起过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年幼时经常在太掖池边嬉戏打闹,她背对着我凝望着池水,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那一刻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是她。”
没有任何证据,但正如赵崇光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手足是血脉相连、无法割舍,亲情这种东西,一眼即可看明白。后来他以广阳王世子的身份与对方接触,对方的反应让他心中更为笃定,从头到尾,赵颂始终心向赵氏皇族,作为一个生来注定无法踏入政治中心的女人,她的心思与手段要比男人更为隐秘,这些年来真正维护住盛京皇族地位的人,不是一遇到事就逃避的赵徽,而是那个周旋在士族与皇族中间、如母亲一样小心翼翼守护着赵氏子孙的镇国长公主。
士族当中的聪明人,如谢照之流,未必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但令人意想不到是,谢照夫妻与赵颂的私交相当不错。赵颂虽然心向皇族,但她表面做得滴水不漏,待人接物风度翩翩,在婚姻上与士族关系密切,也不涉入政治,最重要的是,她本身就是个才华横溢又聪明绝顶的女人,梁朝名士很喜欢坐而论道,而赵颂的口才令多少清流名士都甘拜下风,连谢照都曾亲口说,论对道的理解,梁朝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易真居士,称赞她是“字字珠玑”。可以说,赵颂靠着自己的人格魅力赢得了士族的尊重与欣赏,其三任丈夫均是为她所倾倒,如今她年事已高,是梁朝公认的风雅第一人,地位超然。
“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赵慎摇了下头。
“我会在盛京多留一阵子,再过几日就是赵颂的寿辰,我已经和她商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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