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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说句什么话,却最终也没能够说出来,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
谢珩送李稚出了盛京城,一直到很多年后,他仍是清晰地记得那夜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些昏暗的画面、嘈杂的声音像是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中,一辈子都在反反复复地引起阵痛,心境在无数次的回忆中变了又变,乃至于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在当时那一刻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马车朝着盛京城外疾驰而去,天空中大块大块地落着雪,李稚垂头倚靠在车壁上,谢珩将一块青玉的令牌放入他的手掌中,“出示令牌后,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出关。”李稚低着头没有反应,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说,一出城他就执意下了马车,阻止了其他人继续跟着他后,他转过身往外走了。
呼啸的风雪将那道单薄的背影吹得无端透明起来,黑暗中飘漂浮着不知哪里来的白光,浑浊、冰冷、胶着,谢珩立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远了,仿佛是直觉今生不会再见,李稚短暂地停了下脚步,却最终没有回过头来。
李稚继续往前走了。
谢珩在原地站了很久,身上落满了雪花,这场预言中的狂乱风雪将一切都掩去了,包括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有什么东西像是在那一刻永远地改变了,他终于找回声音,“跟着暗中护送他,别出事。”侍卫领了命,迅速提着雪花锻刀追上去,白色衰草丛发出一两声簌簌声响。
谢珩低头看向掌心已经干涸的黑色血迹,生平第一次如鲠在喉,想了又想,却始终无法说出什么话,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份眩晕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持续不断涌上来的愤怒,他猛地回头望向一个方向,双眼射出冰冷锐利的视线,直线洞穿一切,落在远方另一个人的身上。
第110章 赵元下线
叛乱风波平息后,谢照来到金诏狱,探望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
狱吏将牢门打开,光线直射进去,正坐在草垫上闭目养神的犯人感到刺眼,眼皮跳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当从那团模糊的白光中看清谢照的脸时,他扬手轻拂了袖子。
谢照道:“广阳王别来无恙?”
赵元闻声笑了笑,他套穿着件灰麻的宽松囚服,半披着花白的头发,像个心思清静的种地农民。要说他也是真的命大,那场精心安排的惊世大火葬送了包括赵慎在内的两千将士,大半个皇宫的人跟着陪葬,金诏狱同样死伤无数,可唯有他一个阶下囚却偏偏毫发无伤,别的不说,这运气确实万里挑一。
皇帝不能容忍有人背叛自己,尤其这人还是他一手扶持的兄弟,他坚持亲自审问赵元,这看似他是要亲手处决叛臣,但赵元心知肚明,赵徽是怕自己向士族抖落出他过往那些暧昧的授意,广阳王府之所以能够壮大至今,皇帝赵徽第一个功不可没,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约就是这样了。
赵元数次想与谢照会面未果,然而此刻谢照却忽然出现在这牢狱中,赵元心中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年轻人到底还是稚嫩了些,没能斗得过老谋深算的政客,眼见着离帝位仅有一步之遥,料想自己稳操胜券,却不知对方早已设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踏上那最后一步,也就那么一步,胜败的风向顷刻倒转。
这一局棋不显山不露水,以退为进,直到最后一刻才揭露杀机,心思之缜密,取舍之果决,手段之毒辣,根本不是赵徽之流能够安排的,赵元望向谢照道:“曾听闻谢老丞相擅棋弈,被誉为收官第一,今日有幸得见,教人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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