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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束冠,尚未待早膳,我即匆匆赶往溯涵宫,不提其他,就说龙溯回抵这些天来,我还未曾与他深谈,不如就今日,我也该好好问问他,这东海百年,他到底想通了些什么。
抵达溯涵宫时,时辰尚早,又因百年闲置,今时这宫门内仆从稀散,一片寂静,而我本以为龙溯尚未起身,正欲责令身侧侍从唤亲王殿下前来接驾,不曾想令出未行,我一时信步,却见得龙溯已独自一人于中庭内苑侍弄花草,他掌心催丝丝水灵,润化棵棵仙藤奇葩,此际亲王殿下目光沉静,神情哀戚,就连我久立于他身后,竟也仿似未曾察觉。
这些大概都是鼎贞身后之物…
良久,我见龙溯沉浸于昔日怀想,一时也不愿去打搅他,此际我轻声一叹,转身即欲先行离去,不曾想未行得几步,这一叹已然惊动了亲王殿下,而龙溯当下回神,直在我身后唤道,“皇兄,你先别走。”
我为他这一唤停下脚步,一时回身但见得亲王殿下立于草木之侧,竟是一笑苦涩道,“皇兄,没想到贞儿已经走了这么多年,现在连她留下的这些花也快枯死了…”
他说的平淡,我听在心里却止不住伤感,其实鼎贞一事,说到底我有责任,可是如今,小王妃故去多年,若叫我兄弟二人重提往事,除却尴尬难堪,又还能再有什么?
我一时并不答话,只近前查看那草木灵疏,也许近百年已过,这些花草无人照看,灵息衰微,即将枯萎,而这几日龙溯强催水灵润化,不过续命,终难挽回,而我见此不由摇首,几声叹息后,只朝龙溯淡淡道,“阿溯,贞儿离去这么多年,你心里可是还在责怪皇兄?”
我一问出,龙溯不言不动,直至良久,他面上表情复杂,竟不知是哭是笑,只好生颓然道,“贞儿她到死也是喜欢皇兄的,我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就连她留下的这些花草,我也无能挽回,她到底是没有喜欢过我…”
龙溯说的无奈又伤感,而我闻于耳中,立时打断道,“阿溯,贞儿她是你的王妃,到最后她是因为你才自裁的,她爱你,你却辜负她,你明不明白?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自己错在哪里?”
我话音落,龙溯似懂非懂,他大约未料到我会忽而情绪激动,当下却好生自嘲道,“皇兄,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的,我明白我自己有错,那时候在东海,我不该不见她,可是皇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言语间不住呢喃,说着说着只仿似要落下泪来,而我见他如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本来腹中有多少话要问他也不知该何从问起,却只得温言哄道,“好了好了,以前的事不要提了,你撤了水灵润化,去取些紫云泥覆在花坛上,这些花会活过来的。”
麒麟曾经说过,紫云泥固壤,最能凝聚生发之灵,而这些花草因鼎贞离去,长年缺乏生发之力护佑,故而行将枯死,奈何龙溯不解,只知一味以水灵相养,这如何能挽回草木根本?
其实,龙溯对鼎贞怀思,我本不愿有一丝一毫介入,但今时看他难过悲伤之态,我出言提点,只不过是想他能够好过点,无奈何龙溯心思古怪,不管我说些什么,只怕他都能想歪了,果不其然,方才我刚说到紫云泥,今时亲王殿下就笑得更为伤怀,自言自语却道,“皇兄,贞儿还是对皇兄好,紫云泥,我从来都没听她提起过。”
又在自怨自艾,又在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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