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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二张入援(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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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合马摸着脸颊上的伤痕,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主子打骂奴仆,在蒙古属于家常便饭。现在的情形是,阿合马属朝廷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大都通衢受到责打,实在百般委屈。

过了两日,阿合马求见忽必烈。进入汗帐,忽必烈见阿合马手捧一个黑漆盘子,盘子里满是珍珠,珍珠上放着一块红绸和一把小刀,便十分诧异,问道:“阿合马,你这是何意?”

阿合马道:“臣初来陛下身边时,陛下还是藩王,阿合马的胡须就像这只漆盘一样黑,三十多年来,阿合马效力陛下,胡须已像珍珠一样白了。可如今朝中一些大臣却想用刀子,将阿合马的胡须变得像这块绸缎一样红!”

听了这话,忽必烈绷起脸没有吭声。

“臣奉命为大汗理财,一再遭到攻讦,连带大汗的英名也受到挫辱,臣实在惭愧万分……”

忽必烈突然道:“你不要说了,朕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不根之言卿不必在意,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见忽必烈如此说,阿合马高兴起来:“大汗如此错爱,阿合马当竭尽全力,让国库充盈,使陛下无忧。”

这时,忽必烈发现阿合马脸颊乌青,且有肿胀,便奇怪地问道:“阿合马,你的脸怎么啦?”

阿合马不敢说是被真金责打,支支吾吾道:“臣的脸是被大王……大王的马蹄……所踢……”

“被真金的马蹄所踢?”忽必烈将信将疑。

“是的。”阿合马恭立着回答。

至元八年十一月,忽必烈颁布诏令,改大蒙古国为大元朝,对群臣道:“近日刘秉忠为朕连卜两卦,一卦为乾,一卦为坤。乾为天,坤为地。汉人云,‘《易》之乾坤,《春秋》之元’。汉人又云,‘积日为月,积月为时,积时为岁,千五百三十七岁为一统,四千六百一十七岁为一元。’元,始也,大也,善也,本也。朕决意立国号为大元,顺天承命,光耀万世!”

接下来为两位嫡皇子举行了王爵册封大典。忙哥剌为安西王,出镇京兆;那木罕为北平王,出镇漠北。安童出任岭北行省丞相,前往北疆辅佐那木罕;商挺出任安西王府王相,随忙哥剌前往长安。免除伯颜左丞相之职,降为枢密副使。

随着安童、伯颜、廉希宪、姚枢、商挺、赵璧等一批中书大臣的降职和外任,中书省的规模与权力大为削减,而新近设立的尚书省则势力大增。对于这一状况,有人叹息,有人高兴,更多的则是暗暗忧戚。

对河南军前行省,此次也一并进行了调整:史天泽由平章政事升为了平章军国重事;枢密副使忽剌出调任河南军前行省平章政事;阿术升任河南军前行省同平章政事兼蒙古军都元帅;阿里海牙由同签行省事升任河南军前行省参知政事兼汉军都元帅;刘整升任参知行省事兼汉军都元帅。

在位于岘首山的河南军前行省官厅内,近侍宣读完人事调整的诏令,然后商议下一步军事行动。由于每个人的官职都发生了变化,一时间没人吱声。

史天泽心情最为愉悦。由平章政事升为了平章军国重事,那是汗廷对自己的无比器重。然而在他心底,却暗生出片片疑云。大汗为什么委派资历平平、年纪轻轻的忽剌出来到襄阳前线呢?忽剌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河南军前行省的平章政事,还是大汗的耳朵和眼睛?

见史天泽沉默不言,忽剌出问道:“史平章,襄阳已被围五年,靡费钱粮无算,难道还要继续围下去吗?”

史天泽尽管思绪纷飞,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缓缓道:“长围之策为大汗亲手制定,平章莫非有了新的令旨?”

史天泽抬出了忽必烈,让忽剌出噎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和缓一下口吻道:“下官岂敢更改大汗旨意,下官的意思是围而不攻,终究不是办法。”

阿术早就有强攻襄阳的念头,只因在他之上有河南军前行省。这次升任了河南军前行省平章政事,进入了核心决策层,郁愤的心情大为缓解。待忽剌出说完,他紧接着道:“南兵士气已堕,如若继续围困,我军必生疲惫。”

忽剌出附和道:“阿术元帅说得是,炮军一到,可发兵攻打襄阳。”

史天泽见忽剌出与阿术均主张转守为攻,便将目光投向阿里海牙:“参政意下如何?”

阿里海牙虽然升为了行省参知政事并兼任汉军都元帅,由于不是蒙古人,在这种场合一般保持低调,微笑着答道:“下官以为,两位平章所言均有道理。夺取襄阳,当以围为辅,以攻为上。”

此时,最为窝心的是刘整。忽然间多出了一位汉军都元帅,使他骤然感到心灰意冷。

“刘元帅呢?”史天泽感觉到了刘整的沉郁,和蔼地问道。

刘整强打起精神回道:“攻打襄阳,下官赞同。”

既然一致决定强攻襄阳,接下来商议攻打何处。襄阳有三处要枢,依序为安阳滩、樊城和襄阳。是先打襄阳,还是先打樊城,抑或先打安阳滩,众人各执一词。

忽剌出认为应该先取襄阳,理由是三地之中襄阳最重,先取襄阳犹如龙蛇斩首,一旦龙蛇无首其他两地将不攻自破。

阿术则认为应该先取樊城。阿术打过襄阳,几年过去了仍然记忆犹新,理由是樊城比襄阳小,所屯兵马不多,即便樊城兵精将勇,也架不住日夜猛攻。拿下樊城,安阳滩与襄阳便各自孤立,易于分别击破。阿里海牙附议阿术,也认为先攻樊城,胜于先攻襄阳。

史天泽认为无论是先打襄阳还是先打樊城,各有利弊。若先取襄阳,城高池深,势必急切难下;若先取樊城,上游有安阳滩,一水之隔有襄阳,两地断不会袖手旁观。于是将目光转向刘整问道:“刘元帅素有韬略,且熟悉襄汉,以为应先打何处?”

前次放走义军汗廷没有追究,刘整对史天泽深怀感激,见史天泽问计,他收起心头不快,认真答道:“是先取襄阳还是先取樊城,两位平章都有道理。只不过下官以为,襄阳与樊城,都可以暂时不取。”

“刘元帅的意思……莫非是先取安阳滩?”史天泽诧异道。

“正是。安阳滩的水师虽然强悍,毕竟孤悬在樊城与襄阳之外。再说安阳滩位于樊城上流,若南兵从樊城增援,易于阻击。末将以为三地相较,安阳滩易取。”刘整说完,帅营里很长时间没人吱声,他又自嘲似的一笑道,“刘整武人,读书不多,更遑论才略。适才所言,有不当之处,还望各位元帅教正。”

最终,众人接受了刘整的建议,将安阳滩选为首攻目标。因为攻下了安阳滩,可以大大压缩襄阳宋军的生存空间。

就在此时,宋军也在酝酿是否放弃安阳滩。

事情是这样的,张顺、张贵虽然历经千难万险为襄阳送来了食盐、钱币和布匹,但并未缓解柴火的稀缺。甚至可以说,对于襄阳而言,眼下柴火比钱币、食盐更显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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