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不得私判不得聚众(第2页)
朱标笑了:“皇叔,你说得我每次看见板就像照见自己狼狈。”
“狼狈就对了。”朱瀚点了点那块薄木,“一照见狼狈,就不敢放肆。”
午后光线在瓦檐上铺成一条金线,朱瀚站在廊下,望着南市的方向,那块“定光板”在风中微微摇晃,映出人来人往的脸,像是一面被心事擦亮的镜子。
那一刻,他忽然有种错觉:这一方天地不再只是铁血律令的朝堂,而是活生生的“人心”在呼吸。
“皇叔,父皇唤你入殿。”朱标的声音从回廊另一头传来,语气比往日多了几分急切。
朱瀚转身,神色淡然:“走吧。”
两人并肩入殿,未及靠近,便听见殿内传来低沉的声,朱元璋正倚在龙榻上,手中竹杖轻轻点着地面,眉头紧锁。
的面前摆着一份急报,墨迹未干,纸角却已被他握得起了褶。
“瀚。”朱元璋抬起头,目光沉重,“北方传来奏报,山东青州有人借‘心棚之名,自立‘公棚,号称“民自决”,实则纠众私斗,杀伤十余人。”
殿内空气似乎瞬间凝固。
朱标皱眉:“父皇,莫非是假棚之祸已蔓延到外州?”
“哼。”朱元璋一声冷哼,怒意在眼底翻涌,“棚’本为济民,怎到他们手中就成了私刑?若此风不止,朕立国之本,岂不被他们以‘民意”二字颠覆?”
“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朱瀚沉声道,“心棚”之法未行三日,便有假棚远至青州,不是偶然,是蓄谋。有人想借人心”的旗号反卷官威。”
“你可有计?”朱元璋看着他,声音低沉如雷前的压抑。
“有。”朱瀚的眼神慢慢冷下来。
朱标听得一怔:“问心队?不执法,只问话?”
“对。”朱瀚道,“言胜于刀,理重于力。若我们一出手便是铁骑镇压,只会让他们有口实:朝廷畏民意,故杀民声。’但若是让他们自己在光下露出虚妄,他们便无处遁形。”
朱元璋的竹杖在地上“咚”的一声,沉沉有力:“好,就依你计!刑部、兵部、鸿胪寺各出三人,随你入青州??三日之内,朕要青州‘心’明如镜。”
“臣领旨。”
两日后,青州。
风沙扑面,城外的土路上,一队骑兵缓缓而行,前头的朱瀚披着素色官袍,腰间的玉佩轻轻撞在刀柄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朱标骑在他身侧,神色庄重,身后跟着九名官员与三十名精兵,旌旗不插,鼓声不鸣,仿佛一队普通的行旅。
“青州这地,我来过一次。”
朱瀚眯眼望着前方,“民风剽悍,喜好拳脚。
若有人挑头,三言两语便可聚众。”
“这次挑头的,可是青州士绅刘瑾。”
随行的鸿胪寺官员杜淮压低了声音,“此人素有‘青州四公’之首的名号,号称‘替天行道,早年曾救灾立功,被百姓拥戴。”
“救灾立功?”朱瀚冷笑,“好一顶帽子。人最危险的,不是他手里的刀,而是他头上的光环。
说话间,青州城门已近。
街上人声鼎沸,前方的广场上,一座高台之上正立着一块黑色木牌,上书三个大字:“公心棚”。
台下挤满了人,喧嚣如潮。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立于台上,手中摇着铁拐,声如洪钟:“官法远,人心近!大明朝廷有法,我青州百姓也有理!今日谁敢欺我乡里,就算是皇子王孙,也要先问我这根绳子服不服!”
人群沸腾,喝彩声震耳。朱瀚目光一凝:“便是他?”
“是。”杜淮点头,“刘瑾??绰号‘青州铁手。”
朱瀚策马上前,众人纷纷侧目。
青衫官袍一出,铁骑止步于台前十丈之外。
朱瀚翻身下马,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平静地望着高台上的老人。
“青州刘瑾?”他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喧嚣,“本王奉圣旨问一件事??你这‘公心棚,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