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不得私判不得聚众(第3页)
“呵。”刘瑾冷笑,“王爷贵人多忘事,心棚之法,不就是王爷殿上所言?官不掌棚,棚立人心。老夫不过奉行王爷之言罢了。”
“奉行?”朱瀚缓步上前,步步踏在石阶上,“那我问你,今日你台上有多少人?”
“千人。”刘瑾抬起下巴。
“千人之心,可有千种?”朱瀚问。
刘瑾眉头一皱:“人心虽异,但公理同一。”
“那你可曾问过这千人,他们所‘公’者为何?”
朱瀚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像一柄缓缓拔出的刀,“还是你一人心意,便作千人之意?”
刘瑾的手一紧,铁拐在地上“叩”了一声:“老夫自有公断,不劳王爷插手。”
“好。”朱瀚点头,“既然你言公心”,那本王就立一心问’于此。”
说罢,他转身向随从一点头,几名士卒抬出一块巨大的木板,光可照人,正是南市的“定光板”原制。
朱瀚亲手将其立于台下,面对人群。
“诸位。”朱瀚开口,声音沉稳,
“今日不论公心假心,本王只问一件事:你为何而来?是为理?为利?为怒?为仇?抑或为那台上老者之言?若你连自己为何而来都不知,那就请回,不必装‘公心”。”
人群一时哗然。有人低头,有人躲闪目光,也有人被触动,默默走上前,照向那光板。
一个佝偻的老汉第一个站出来,他的脸在光中显出密密皱纹,他低声道:“我家水井被人占了,我来,是想讨个说法。”
第二个,是个青年,他的眼神闪烁:“我家店铺被刘家的人逼着迁走,我来,是为不公。”
第三个,是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我是刘老爷叫来的。”
人群像是被风拨开的一池水,涌动着,光板上的人脸一张张显出不同的表情??愤怒、羞惭、迷茫、恐惧。
朱瀚一言不发,只让他们一个个照过去。
半个时辰后,那千人只剩下不到三百。
“刘瑾。”朱瀚抬头看向台上,“你所谓的“民心’,去了七成。你还要不要这’棚?”
刘瑾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在颤:“他们。。。。。。他们是被你逼走的!”
“我什么都没逼。”
朱瀚道,“是光逼走的,是他们自己的脸逼走的。”
殿前寂静如坠水。
朱标忽然上前一步,声音朗朗:“青州之理,当以人心为本,不可假公济私。自今日起,公心棚”改为‘问心处”,不得私判,不得聚众。凡人来此,先照己心,再陈己事。”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应声,有人抹泪,有人点头。
刘瑾的手发抖,铁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他的眼神里有愤怒,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王爷,你今日是胜了。。。。。。但你也毁了我一生的信念。”
“不。”朱瀚看着他,目光温和,“我只是让你看清,你信的,不是‘公,是你自己。”
夜深,青州驿馆。
风从纸窗缝隙钻进来,烛火摇曳。朱标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神色若有所思。
“皇叔。”他开口,“今日之事,我看得心惊。原以为“法”之施,止于纸上,谁知人心之变如此之快。”
“人心本就不静。”
朱瀚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口气,“法若不长在纸上,而长在人心上,它才有了根。”
“可若人心被恶人利用呢?”
朱标抬头,“今日若非皇叔在此,刘瑾或许已号召千人作乱。”
“那使用更大的心去压住它。”
朱瀚微微一笑,“不是用刀压,是用镜。镜能照出恶,也能照出善。你若信镜,就让天下人都照一照。恶人怕光,正因为光能让他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