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秋辞问:“酷吗?”胳膊搭车窗上,笑着半回头。这才是超跑的正确使用姿势,让他看起来酷极了。
“酷!”
“想看它怎么变回来吗?”
想!
秋辞笑着,让法拉利演示硬顶敞篷如何将车顶变回来。
盛席扉赞叹不已,问:“我能看看发动机吗?”
秋辞作了个“请”的手势,帮他按下车前盖的按钮。盛席扉绕到车前,又绕回来,把掖在毛衣里面的牛奶递给秋辞,说:“热乎了。”然后又绕回去,把车前盖掀开,不住地发出“哇”“喔”这类感叹词。
秋辞也下了车,披着盛席扉的羽绒服,一边喝奶一边和他一起观察这些他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的东西。盛席扉手上比划着,兴高采烈地说:“看!从外观也能看出来,这种排列就是v8!”秋辞咬着奶袋侧头看他,他这会儿的笑才是真的笑。
盛席扉察觉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看他,“怎么了?”
秋辞把奶袋从齿间拿出来,揶揄他:“没看出来你气性还挺大,真跟那帮人一般见识吗?”
盛席扉不好意思地挠挠鬓角,盯着奶袋上他用牙撕下去的小口,“胃还难受吗?”
秋辞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坐回车里,谁都没有着急出发的意思。
秋辞有些好奇地问:“我以前以为你不会生气呢,今天是为什么?觉得他们太嚣张还是怕危险?”
都有,还因为那人看秋辞的眼神。
“你不生气?”他问。
秋辞摇头。
盛席扉不信,那人看秋辞的眼神多可恶!
“真的,他们追我们的时候肯定是害怕,但生气不至于……你不觉得那些人的行为就像brownian motion吗?你会跟花粉或者分子生气吗?”
“brownian motion?布朗运动吗?”脑海里抽出一条曾经背过的概念,“微小粒子的无规则运动?”这简直是在说那群人的智力连细菌都不如。
盛席扉爆笑,对秋辞也有了新认识,以前只觉得他伶牙俐齿,今天才知道他也这么会骂人。
第36章 月亮背面
忽然看见明月,盛席扉惊讶地指向夜空,“看,今天是满月!……云彩散了。”
是银色的月亮,又圆又大,并且明亮,表面的明暗深浅与最大的陨石坑周围的辐射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秋辞也看呆了,觉得这月亮简直就是摄影作品中的月亮,就像一盏做工精美且大功率的灯,很难让人相信它只是一个反射体。
他问盛席扉:“今天的月亮是比平时的大吗?”
“好像是……”
但盛席扉也不确定。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见过月亮了,记忆中最后的月亮是很多年前和家人一起赏月的那个中秋节,而更多的月亮只停留在童年。
他想起那个中秋夜,却情不自禁看向秋辞。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秋辞脸上的神情就是他想象中的人类望向月亮的神情。两枚小小的明亮的圆月分别映在两个黑色的瞳孔和深棕色的角膜上,内眼角和下眼睑有嫩嫩的粉红的肉。
“高中的时候,老师组织我们用天文望远镜观察月亮……”
“晚上吗?”盛席扉说梦话似的发问。
秋辞将视线从月亮移到他脸上,好笑地说:“当然是晚上!”接着他又仰头看天空了,“通过天文望远镜看到月亮的第一眼,我特别特别吃惊,还很排斥……我那会儿当然知道月亮表面是什么样的,知道月亮自己不会发光,也看过登月宇航员拍的照片,但是直到我亲眼看到那个光秃秃的灰不溜秋的表面,才真正把那个丑陋荒芜的天文的月球和我头顶的这个月亮合二为一;与此同时,那个美丽的、浪漫的、总是和诗词在一起的引人遐想的月亮就像水中月一样破碎了……我到现在都很后悔,那天不如不去……其实可以不去,因为是晚上,要自愿报名。但是我也知道,我不会不报名的,这个假设本身就不可能发生。”
“因为你的好奇心,你对一切未知都有探索的冲动。”
秋辞笑着转过头来,他的两颗犬齿有点尖尖的,笑得明显时才能看见。
盛席扉忽然有些不敢看人了,换他仰头看月亮,“我们……要不要把敞篷打开?”
秋辞直接按下按钮,车顶缓缓从他们头顶移走,露出完整的夜空。冷风吹得他们缩起身子,同步的反应让两人相视一笑。
秋辞想起自己身上裹的其实是盛席扉的羽绒服,不太合理。他作势要脱下还回去,盛席扉就像结账时推他的信用卡那样推他的手。这么冷的天,他的手竟是暖和的。
最后他们把羽绒服平摊开,像盖被子一样盖在两人身上,身体都往中间靠,又很有灵犀地没有真正靠上。秋辞的两条手臂都被羽绒服盖住了,可以推算出盛席扉左边的手臂大概率是露在外面了。这让他联想到两个人打一把伞。盛席扉一定是那种把伞往对方头顶偏的人,不论与他同行的是谁。
秋辞最羡慕他即使穿得少,手也依然很暖。
他望着那美丽的月亮,说:“你说的好奇心是我以前,现在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因为那次看见月球表面?”
“可能……也可能就是因为长大了。”
盛席扉想起过年那会儿给贝贝讲故事,“大人不像小孩子那样,接触到的一切都是新的,所以一上来就能接受……成年人接触到的一切新的都是颠覆旧的,够理智豁达,就打破旧的换成新的,不够理智豁达就拒绝。”
秋辞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些人,笑着说:“有的不止是拒绝,还会生气,因为内在世界不再自洽而对外界产生进攻性。”
盛席扉笑着连连点头,“对对。”他们都见过。
“但是不能怪那些人故步自封……我很喜欢你用‘颠覆’这个词;‘理智’和‘豁达’也用得特别好,一个是逻辑上的,一个是情感上的。我通过望远镜看见月球表面,就是逻辑上早就明白,但情感上接受不了——所以我说不能嘲笑别人固执,人都是理性与感性的混合体。”
“确实。就像连爱因斯坦那样的人也很难接受上帝掷骰子。”
秋辞歪过头,“也许爱因斯坦是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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