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所以,你便打算就这样一直混日子下去是吗。”谢良臣看着他,问道。
谢良材吞了吞口水,嗫嚅道:“不是我不想记住,实在是太难了些。”
自从去大伯父的学堂读书,谢良材开始也是想着跟二哥学的,无奈一是每天要背的东西太多,而且还得练字,二是他学了之后又不是学堂里学得最好的。
大伯父夸他的时间并不多,渐渐地谢良材便没了动力,觉得读书实在辛苦,所以也就偷起懒来。
这一偷懒他学业更是一般,然后大伯父对他也难免失望,加之时日愈长,所学内容愈多,他也就产生了点厌学情绪。
“难便不学了吗?要是不学,以后你长大了干什么?难不成出去讨饭吗?”谢良臣见他还一脸的无所谓,沉声道。
见二哥生气,谢良材低了头,绞着手指不说话。
他不说话,谢良臣却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道:“你是不是想着咱们家现在有钱了,日子过得也比以前好,你便是就这样过一辈子也行。”
心中所想被点破,谢良材头低得更下去了,却没否认。
见他真是做了此想,谢良臣气笑了,道:“若是这样真能这样,那你以为我为何要去读书,为什么想考科举,怎么不与大哥把家中的生意做大?”
谢良材抬头看他,显然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见三弟眼神懵懂,谢良臣想到他也只有6岁,叹息一声,觉得还是讲道理更能说服人心,便道:“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县令吗?”
之前被抓的那个贪官?谢良材听人说过,便点了头。
“你可知在新任县令上台前,咱们家每年交税都要比别家多上不少,而且每年还得给对方孝敬银子。”
“为什么要给他钱?!这些钱都是咱们自己赚的!”谢良材有些不忿。
“是咱们赚的,可他就是要,你若不给,便让你破家灭门,你又能如何?”
实际上谢正去官府作证,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贪官听说平顶村比别村富庶谢,而谢良臣家更是如此,便向他们索贿,甚至明里暗里威胁要是不从,则要找借口将他们问罪下狱。
谢良臣当然是识时务的人,只不过每一笔账他都记了下来,就等着哪天他们狗咬狗,他便趁着机会用账本推上一把。
幸好三年后,新任县令前来交接,而对方恰好是前任县令的敌对阵营,所以他们家现在才能安然无恙。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我们如今所拥有的东西,不过都是暂时的而已,若是没有倚靠,别人想要怎么拿捏你,不过覆手之间。”
谢良材一直以为家里的营生能一直干下去,没想到原来之前还发生过那样的事,而他却一点都不知道,每天还贪玩好耍。
“二哥,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读书。”
见他肯认错,谢良臣明白今日讲道理算是有了些成效,不过这成效还得巩固,省得过两天这小子又忘了。
便道:“你知道错了就好,从明天开始,凡是我在家,你便到我这里来做功课,以后每天早上卯时起床,先与我一起上早课,然后再去学堂。”
说着,谢良臣将自己以前用的课程安排表拿出来,“以后你便按着上面的计划执行,要是被我发现你又偷懒,别怪我教训你。”
谢良材听说要跟二哥一起学,苦了脸,又问:“那大哥?”
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自然不能忘了自己的好哥哥。
“大哥已经打算以后从商,而且还准备再培育出其他几种蕈子来,他志不在此,你却是还没定性,在你想清楚以后自己要干什么之前,少去管别人。”
“哦。”乖乖应下,谢良材拿着课表出去了,脚步沉重。
按课表上所写,他在晚上睡觉前还得再背一遍文章,而且还得练上两张大字!
谢良臣训完弟弟,也在桌上铺开白纸,开始构思要如何写今天孙秀才布置的课业。
第27章 论辩+同窗
谢良臣训完弟弟, 也在桌上铺开白纸,开始构思要如何写今天孙秀才布置的课业。
因为自己的经历,谢良臣最后还是选了后一个命题, 也就是“凡人在世,不可不作事”这一论点。
首先谢良臣要做的就是破题,这段“凡人作事”的观点,出自荀子,他是无神论者,所以这段话出自他的《辩祟篇》。
要充分论证这个观点, 首先就要明白荀子在书中到底说了些什么,表达了怎样的思想。
谢良臣平日里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其他的相关书籍倒也在看, 只是没有全文背诵下来,因此对着一段也仅仅是有些印象而已。
他在书架上找到这一篇文, 翻开此论出处,将原文又重新阅读理解了一遍,心里有了数。
同时他也发现,荀子要是放在前世, 绝对是个妥妥的唯物主义者。
比如他这句话只截取了部分, 实际上在原文中意思是, 人们要是做某件事后得到了好的结果,就会说是自己选了个好的吉日, 要是遭遇灾祸,就说自己是因为犯了某种忌讳。
可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因为在很多时候, 有的人明明选了吉日却还是遭了祸事, 明明选的日子犯忌讳, 可是结果却很好,可见吉凶根本做不得准。
再就是关于这种现象,他说那些方士工伎还会特意对此进行隐瞒,然后再用他们积累了许久的那些不选吉日而遭遇祸事的例子,进行大肆宣扬,然后吓唬寻常百姓,让他们害怕自己,从而听从他们的话。
同时他还说,这并不是什么小事,因为那些有坏心思的人,就会拿这个做文章,然后蒙骗百姓,与恶官勾结牟利,甚至发生欺瞒圣上的事等等。
更妙的是,荀子还在这篇辩祟里提到了孔子说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只不过他并不是对孔圣先人的这番话予以同意附和,而是直接质疑,“苟有时日,诚有祸祟,圣人何惜不言?”
看到这里,谢良臣真是笑出了声。
荀子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既然孔圣人说日子、时辰都是有吉凶的,鬼祟也会害人,会给人带来福祸,那为什么他要吝惜言语,不细细说清楚呢?
他甚至觉得荀子写这话的时候像是在怼人,你说是,那你倒是别含糊其辞一笔带过,鬼祟到底降了哪些福祸给人,如何进行的,仔细展开说说啊,你说啊。
谢良臣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荀子的,而且他也从这里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不是圣人说的话就绝对不能反驳,甚至可以以反驳对方的话来作为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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