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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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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贤弟,你说......你说这山长把书院......把书院建在这里,这不是折磨人吗?”武徇一边撑着腿喘气,一边还在跟谢良臣吐槽。

谢良臣打量四周,却见爬上来的学子与自己差不多,虽是有点累,但也没武徇折磨夸张,倒是有点明白这山长的意思了。

科举考试从来就不简单,除了考场环境恶劣外,每日坚持早起读书,笔耕不辍也是十分考验人意志的事。

而爬这石阶,除了能锻炼身体外,同样也可以锻炼人的意志,刚才武徇就有好几次说不想爬了,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了忍,歇过之后继续爬。

至于其他人,谢良臣也观察过,有的人跟武徇一样,也是爬一会歇一会,而有的人则是一鼓作气爬了上来,这两者无论体力还是其他,肯定是有差别的。

“倒也未必,我看这书院的山长很是有些用心良苦。”谢良臣笑了笑,然后把腰间掖着的袍角放下去,又抽出折扇扇了扇风。

“算了,总归我也不在这里读书,想来以后也没机会再爬这石阶了。”武徇喘匀了气,也把袍角放了下来,顺便整了整衣衫。

两人相携往里走,入眼便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三面各有一排学舍,正中间那座屋子最高,有两层,最上一层中间挂着个牌匾,上书“青山书院”四字,看起来很是大气磅礴。

而此时正中央的广场上,正密密麻麻放了不少的蒲团,有学子已经在上头坐好,后面陆续也有人跟进。

谢良臣与武徇也选了位置坐下,不过却是都在末尾,然后他刚转头,就发现广场旁立了块石碑,上头写着青山书院历来考中进士的人有哪些,又是哪一年考中的,总数大体有十数人之多,另还有不少举人的名字,只是排名较后。

能培养这么多人才,这个书院属实厉害,谢良臣也起了些敬畏之心。

等广场上的蒲团上都坐满了人,随着三道钟声敲响,上面一个胡子全白,身着长衫,头戴纶巾的老者便出现了,然后开始宣读本次文会内容。

按内容上所写,文会开始时会由前任魁首抚琴雅弹,而后按着魁首所吟诗赋,众人按着曲中节拍顺序,被点中的人则现场作诗,然后诗文当众诵读,众人品评交流,选出其中佼佼者。

再之后则是以书画会友,若是擅书法者便写字,若是擅画者则作画,具体哪种,不做强求,但仍会选出其中书法精妙、画作超群者。

至于最后一项,就是思辩会。具体流程为,凡自信能辩者皆可上台,若有人想与之一较长短,山长便出一题两人论辩,胜者继续守擂,败者退出,之后再有挑战者则继续上台,如此往复,直至无人再辩,剩余那人便是魁首。

这样的文会倒是新颖,虽比之那种喝酒赏花然后顺便作诗的文会要少了些雅趣,不过众人的互动性倒是更强了,而且现场气氛也更容易被炒到高/潮。

山长宣读完毕,而后果然既有一青年男子抱了琴在高台上演奏。

谢良臣虽不会弹琴,不过倒是听过盛平顾弹,因此也懂些音律,上头琴声一起,他便知道对方是此中高手。

清弹片刻,男子开始启唇吟诗,唱的是《诗经》里的一首,为《豳风·七月》。

这首诗是诗经里最长的一首,主要描绘了四季之中人们的日常活动,比如春耕、秋收、采桑、狩猎、制衣等等各种生产活动。

琴音优美,歌声动听,而那青年男子每唱一段,便会适时停下,随后场内便有学子起身吟诗,至于诗中内容,自然也要与唱词相和。

怪不得这蒲团上写了号数,谢良臣还以为这是青山书院为了管理财物才给这些蒲团编了数,没想到却是这个作用。

坐在他身边的武徇一直很激动,想着一会要是抽到自己,他该做什么诗,因此脑中不断的想着《豳风·七月》后头的内容,预备先打个草稿,省得一会临时做诗做不出来。

可惜他想被抽中没抽中,谢良臣没想被点到却被点到了。

上头男子断句在《豳风》的第八章的“二之日凿冰冲冲”,意思是去河面凿冰,然后发出了“咚咚咚”的声响。

这里凿冰来是用作储藏的,同时也是此诗里人们一年到头辛苦的最后一项劳动,之后就是杀猪宰羊祭司祖先等等庆祝活动,因此谢良臣便做了首赞美百姓勤劳的诗。

他这诗做得中规中矩,完全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寻求立意深刻,要不就是意境绝美,显得尤其的朴实无华。

武徇有点可惜,毕竟这诗实在算不上让人惊艳,不过谢良臣却无所谓,反正切题就行。

就像考试,人家问你一加一等于几,你非要绕来绕去扯上半天典故,最后还说是三,且一通分析自己是从如何新奇的角度来解出来的。

虽然确实能赢得许多的噱头,但是考试这么多年下来,谢良臣只看重实用性以及尽可能简明扼要。

他这边做完,后头又有一人做了一首,然后第一场就结束了。

之后就是品评这几人的诗文,大家交流心得。

其中呼声最高的一首是反讽权贵的。

在诗歌原文里,农户们狩猎打到了狐狸,然后就会把狐狸皮毛硝制做成狐裘,可却是要送给贵人公子的,打到了野猪,也是把小猪自己留着,大猪给了王公。

这诗正是批判这种权贵不劳而获的剥削行为,怜悯底层百姓明明收获丰富却过得很差。

众人传阅诗文,越读越是激动,最后开始抨击朝廷的不公正来,似乎个个都化身成了愤青。

谢良臣却无甚感觉,因为这些人不也都在追求成为特权阶级吗?否则的话他们干嘛读书,回去种地不是很好吗?

就像写了《悯农》诗的那个人,最后也成了搜刮百姓的大贪官,一个人做什么和说什么,并不都是一致的。

当然,因着那首诗的热度,谢良臣写的那首歌颂百姓勤劳的诗就被猛烈的抨击了,还道他这是在自我阉割,是在投降,是没有抗争精神!

谢良臣见着这群人神色激动,更是有无数人瞪眼看他,苦笑一声,古来文人多愤青,看来他一会还是能不参与就不参与了,省得一会对方过于激动,真打起架来。

最后,那首反讽权贵的诗当仁不让的成了第一,不过山长最后却出来表示,谢良臣这首虽是看似平淡,但却质朴存真,所以一会与此诗并排写在一处。

谢良臣听说后,倒是没觉得真是自己写得有多好,反而在猜,这山长是不是怕第一首诗言辞太过激烈,怕上头人以为他们要造反,所以拿自己的诗中和一下?

第二场随后开始。

这次就不是点名作诗了,而是人人有份。因此武徇也格外激动,写字的时候谢良臣就看他浑身肌肉都紧张了起来,背也挺得直直的。

与第一场不同,因为书法和书画这种东西,有时候很难制定一个具体的评判标准,所以若是大家写得都不错,那么即便分出了名次,恐怕很多人心中也是有些不服气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比了就得分出胜负,所以第二场的书画也是各自选出了优胜者的。

只是虽是选出了优胜者,现场气氛却与之前已截然不同,似乎个个都较着劲,想要一争高低。

现在谢良臣总算明白这文会为何要这样安排了,这就是分层次的调动起大家的热情和竞争意识啊。

果然,等第三场开始,很快就有学子上了台,而紧接着就出现了挑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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