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如砚,你认识此人?”王贺之身边的同窗有些惊讶。
“那日在金云楼见过一回,是景辰他们县的案首呢。”王贺之弯着嘴角,目光玩味地看着站在府衙门口敲击着鸣冤鼓的秦越。
“哦?没想到,景辰如此谨慎,他的同乡倒是胆大。”
“不止呢,据说,他们还是族兄弟呢。”
王贺之的话一出,几位同窗更加惊讶,这关系可算得上是亲密了。
“他那个上告秋闱泄密的族弟,我想我也已经见过了。”王贺之眼前闪过秦敏的脸,只有这种拥有幼稚又可笑的正义感的人,才会做出单枪匹马上告秋闱泄题的事。
“真不知道,景辰要是知道自己的两个族弟闹出这样的大动静,会是什么反应。”有个同窗半是玩笑半是讽刺地说道。
王贺之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
如此在意科举公平的学子,必然是平民出身,因为只有他们才会将这当做唯一的晋升之路,才会如此在意科举名次。
而对于他们这些官宦子弟而言,科举名次上佳,那是锦上添花,名次不尽如人意,也无伤大雅,他们日后的前程,靠的可不是这一考定乾坤。
“秋闱结束后,景辰便深居简出,想来还不知道此事。咱们就做件好事,将此事告诉他吧。”王贺之呵了一声,讽刺意味明显。
身后几个官宦同窗,彼此对视,眼中皆是看好戏的意思。
一行人转身出了人群,并无任何人注意到。
而此时,劳苑的幕僚也快步到了府衙门口,看着面前敲击着鸣冤鼓的秦越以及挡在他身前的陈汉,那脑门上的汗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咱们先进府衙再说好吗?大人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幕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讪笑着对秦越开口。
这个时候,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对着秦敏时的得意,如果需要的话,让他给秦越跪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砰砰砰的击鼓声戛然而止,秦越看向眼前人,淡然问道:“我进了这府衙大门,不会如我族弟一般,有去无回吧?”
幕僚一听这话,心中顿时骂娘,这书生,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直接一副不信知府大人的姿态,就差明说知府大人不安好心了。
“秦公子真是说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知府大人只是请你进内说话而已。”
秦越不语,站在他身旁的陈汉冷笑着举起手中的剑:“公子放心,有我在,我看他们谁敢拦!”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
幕僚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下,陈汉身上的杀气绝不是一般侍卫所能比拟的,只一个眼神,就让幕僚差点瘫软在地。
外面围观的书生中,有那热心肠的也忍不住开口道:“你尽管去!我们这些人,都在外头等着你!他们若是敢对你不利,我们决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的是!事关秋闱公正,我等势要一个说法的!”
“就是!知府大人若是不想十多年前的事重演,就尽管捂嘴!”
听到这些书生的话,幕僚笑得更加讪讪:“秦公子,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秦越轻轻勾唇:“我要见我族弟。”
幕僚心里忍不住叫苦,却也不得不应下来:“一定一定!”
如此这般,秦越终于踏入锦州知府衙门的大门。
劳苑早已在大堂内等着。
看到幕僚带着两个人进来,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前面那个书生。
青衫布靴,俊挺出尘。
年轻,出乎意料的年轻。
可那沉稳恬淡的气质,却又让他忍不住想起朝中一些望尘莫及的前辈。
“大人,这位便是秦越公子。”幕僚小心翼翼地将人领到了劳苑跟前。
秦越施施然地对着劳苑略一行礼:“见过劳大人。”
劳苑笑容勉强:“不必多礼。”
“劳大人,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先让我见一下族弟?”秦越就连寒暄的姿态都懒得做,直接开门见山。
劳苑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沉着眼看向幕僚:“还不去把人带来?”
幕僚连忙领命而去。
劳苑再次看向秦越,意味深长道:“秦公子是桃溪的案首,果然是年轻有为。凭秦公子的学识,今科定能有所斩获。”
这是在提醒秦越,他有大好的前程,可不要跟个莽夫似的,自毁前途。
秦越却好似没听懂一样,见秦敏迟迟没有现身,又问了一遍:“为何还不见我族弟?”
这人未免也太不识好歹!劳苑心中气急,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冷冷道:“秦敏自称今科秋闱有人泄题,却又拿不出证据,本官自然不能放任这样的人出去蛊惑人心,所以才命人将他暂且关押。”
这个理由,勉强也算站得住脚。只要秦敏拿不出证据,那他这个知府就算不上故意瞒报,顶多算是有所轻忽罢了。
秦越沉静地看着劳苑,嘴角带着几分讽意:“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当今圣上曾在登基后的第一次恩科时下过圣旨,但凡是涉及科举公正的,只要有学子上告,各府就应上报朝廷,公开调查。”
劳苑万万没想到秦越竟会知道十多年前的旧事。
当初隆庆帝登基之时,确实下过这样一道圣旨,最开始的时候,各州府衙奉为圭臬,不敢有一丝差池,只要有学子提出质疑便不得不马上调查。
但是每年心有不甘的学子那么多,绝大多数上告都不过是子虚乌有,每一次府衙都是白忙一场,久而久之,各州府衙便慢慢松懈下来,能糊弄就糊弄过去了,而随着时间推移,现在的许多学子压根就不知道当今圣上曾经颁过这样一条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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