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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呈现各式面貌——考得好的取得自由,考得不理想的则拚命苦读,准备之后到来的指考。
然另一种选择在杜日恆的生命中成形。
与父母讨论过后,她决定出国,追寻一个甚至不晓得会否成功的古典音乐梦。具体该怎么做,一家人仍在筹备中。杜日恆觉得,前往国外是个新的开始,远离这些年在台湾校园所受到的委屈;也许,可说是一种逃避心态。
放学后,杜日恆最后一个走,自发留在教室帮忙排整桌椅与清扫地面,班导师仍在讲台旁的位置上忙碌。
杜日恆清扫完毕,正将扫具放回柜子时,刘诚岗倏地开口叫她。杜日恆被吓着,扫把没放好,歪斜了去,敲出一声闷响。
「我跟你说啦,你太容易紧张了,又常常想太多,这得改改啊!你也要站在同学们的立场想想,每次紧张就闹胃痛跑厕所,或是偷偷躲起来哭,这样会造成大家的困扰。我想同学们就是因为你怪怪的,才不喜欢跟你相处。」
见杜日恆不出声,乖乖地听着,刘诚岗继续滔滔不绝地说:「虽然我知道校内有些老师满喜欢你的,说你很真,很温暖;但老师觉得,你不能只是听那些讚美,那样你永远不会进步,所以才跟你说这些。我觉得你只是想利用善良这件事,当作你的光环,让别人喜欢你。之前老师看了你的作文内容,觉得你好像常常想提起一些正向的价值观。但是你知道吗?像这样喊着毫无必要的梦幻口号的人,事实上是最缺乏善的,是虚偽的。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试着改善自己。」
然杜日恆的安静聆听,在这个当下并非仅出自对于师长的尊敬。
她是彻底石化了,因着刘老师的这席话。
杜日恆明白老师绝非带有恶意,甚至是为了帮助她,认定这是对她好的事情而说出这些话,可她还是感到受伤。
情绪当头,她未能拆解自己难受的原因,仅是咬着牙忍着泪,快速向刘老师道了再见,拿取书包与外套,便仓皇离开教室。
远离校园,走在前往向阳书屋的路上,之所以对于班导师的话语感到刺痛的原因浮上,彷彿慢慢融化的冰,形成的那摊水洼,是眼泪的咸。
一直以来,她不断期许自己做个「好人」,毕竟那些排斥与訕笑,都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觉得自己「不好」;而就是因着「我可能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的此般担忧,才更为督促自己,得尽可能地保持友善,保持真诚,保持善良——因为那些的确是少数仅有的,她所能够获得的称讚。倘若做到,自己便不会是那样糟糕的存在了吧?她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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