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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脑中不断回想着班导师那句「你只是想利用善良这件事,当作你的光环」,以及「像这样喊着毫无必要的梦幻口号的人,事实上是最缺乏善的,是虚偽的」。那一字字像是某回她试图以美工刀划过手背。她怕疼,不敢一下子划得太深,只得反覆滑过,一遍又一遍,直到露出深红。那是对自己的惩罚,也是无声的求救讯号。
拉开向阳书屋的木门,杜日恆带着红肿双眼,无精打采地走入。
向柜檯处的工读生打了招呼,对方表示苏智惟还未回来,便请她到员工休息室等待。
近期,秀霞奶奶的健康状况越发脆弱,必须时常回诊;好几次杜日恆抵达,都不见苏智惟身影。
静謐的休息室里,杜日恆烦闷的心绪获得更大的空间,肆意扩散开来。
她的脑中顿时塞满了自我否定与怀疑——刘老师说的是真正的我吗?为什么他能够那么篤定地判断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真的不是那个样子,他就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才对,不是吗?
为了安抚自己,她从书包拿出心爱的笔记本翻阅。平时能够令她疗癒的,现下却未起作用;甚至,当杜日恆翻到那一个原先为了鼓励自己多笑一些,而製作的贴满自己独照的页面,那一个个笑容,像是讽刺着杜日恆,应和着班导师所指的那份虚偽。
这就是别人眼中所看到,所理解的我吗?杜日恆不断思索着,感觉头昏脑胀。她似是掉回噩梦里那个巨大的透明水缸,窒息感涌上。
在她尚未意识到之前,双手已覆上笔记本。使用普通白纸印出的照片轻易便被扯下,揉烂,整个页面毁坏殆尽。
泪水滴答落在残破的纸上,望着桌上狼藉一片,她这才稍微冷却下来。自己竟然如此糟蹋视为护身符的笔记本,杜日恆既心疼又抱歉,总觉得对不起那时陪伴她佈置这一页的家人们,他们的用心亦跟着被浪费了。
她忍不住想着,自己果然,是个不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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