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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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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随后一想,七皇子又不是她推进莲花湖里的,她只不过是扔了一只纸鸢罢了——温阳公主完全可以颠倒黑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原本是想帮七皇子放纸鸢,谁料脱手掉进了莲花湖里。

皇帝的脸色比温阳公主还难看,他后宫中本就子嗣不兴,除了太子和四皇子外,便只剩下六皇子和七皇子这两个尚且年幼的皇子了,其他的皇子多数都是半途夭折。

饶是他跟这些皇子们并不算亲近,可到底是他的亲生血脉,他又怎可能看着龙嗣险些死在眼前,而毫无触动?

皇帝不笑时,便一脸肃色,颇有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这是怎么回事?!”

照看七皇子的嬷嬷,连滚带爬跪到了皇帝面前,她嘴唇蠕动了两下:“是温阳公主,她……”

话未说完,闻讯而来的贞贵妃已是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许是来得风风火火,鬓发微微凌乱,她面色发白,眸中满是疲惫倦色——大抵李嬷嬷的死,对于贞贵妃来说,打击不小。

她的出现,成功打断了七皇子嬷嬷想要说出口的话。眼看着贞贵妃步步走来,嬷嬷蜷缩成一团,将那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七皇子的母妃半年前就病逝了,按照规矩,本该由皇后决定,是将七皇子留下自己抚养,还是分给其他嫔妃来养。

贞贵妃从中横插了一脚,跟皇帝说,自己跟七皇子有眼缘,怜惜七皇子年幼丧母,便想要留在自己身边养。

这样小小的要求,皇帝当时自是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左右给谁养不是养呢。

贞贵妃为了表明自己会真心对七皇子好,连七皇子身边的嬷嬷和宫婢都没有换掉,还是让原来的人照顾他,道是这样会让七皇子更好的适应。

便是为此,皇帝甚是欣慰感动,觉得贞贵妃想得周到又体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偏宠就失了善良的本心。

却不成想,贞贵妃只是用七皇子立一立温柔善良不善妒的人设,至于七皇子身边被留用的旧人,早在七皇子母妃病逝前,就已经都被换作了她的眼线,只留下一两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没有换掉。

而那方才试图开口道出真相的嬷嬷,才是七皇子母妃生前的身边人。而剩下的宫婢们,表面上也是他母妃留下的旧人,实则都是贞贵妃的人。

皇帝看见贞贵妃,倒是没有往日那般亲近了,开口便是疏离冷淡的语气:“你身子还未好透,出来做什么?”

贞贵妃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皇帝的态度似的,缓了缓气息:“臣妾听说七皇子落水,便赶忙过来了……”说着,她佯装出担忧的神色:“七皇子在哪里?救上来了吗?”

宫婢连忙让开路,让贞贵妃看到了正裹着厚实的锦被,止不住瑟瑟发抖的七皇子。

人是被救了回来,但因为受到了惊吓,他的状态不是很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不停在发抖,一直掉着眼泪。

贞贵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冲上去抱住了七皇子,但七皇子却毫无反应,反而眸中显露出一丝恐惧,将脑袋埋进了膝间,抖得更厉害了。

顾休休一看七皇子这模样,便知道贞贵妃平日里没怎么善待过他。

皇帝对着七皇子的嬷嬷,厉声道:“你继续说!”

嬷嬷却不敢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贞贵妃母族那样强势,又有父兄撑腰,她一个身份地位的蝼蚁,哪里敢得罪贞贵妃?

她吞吞吐吐半晌,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七皇子不慎失足,跌下了莲花湖……”却是对温阳公主再不敢提一个字了。

方才还有些胆怯的温阳公主,此时看到了贞贵妃,便挺直了腰板,下巴微微扬起,用眼角瞥向七皇子身边的宫婢们:“你们也说说是怎么回事!”

宫婢们本就贞贵妃的人,自然不会说温阳公主半个字的不好,都统一口径,道是七皇子自己顽皮,跌下了莲花湖里。

这叫顾休休开了眼界,总算知道什么叫做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了。

她看了一眼朱玉,朱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跪了下去:“请皇上明鉴,奴与女郎亲眼所见,乃是温阳公主抢夺七皇子手中的纸鸢,明知这纸鸢是七皇子病逝的母妃留下的遗物,仍是夺过扔进了莲花湖里。”

朱玉吐字清晰,有理有条:“七皇子是为了拾回纸鸢,才跳下了莲花湖。”

温阳公主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敢出言诋毁她——就算朱玉说得是实话,于她而言,只要她死不承认,那便是诋毁!

她两步上前,扬起手臂就要挥下去,嘴里还呵斥道:“你这贱婢,竟然敢诬陷本公主……”

温阳公主用了十成的力气,没成想半路却被拦了住,她抬头看去,便瞧见了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那眸底深不可见,犹如谭渊,带着杀伐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顾怀瑾攥住她的手臂,没用几分力,已是叫她吃痛起来。他皮笑肉不笑道:“我顾家的奴婢,何时轮得到你来教训了?”

说着,他将她的手臂甩了开,似是有些嫌弃,掏出条手帕来,慢里斯条地擦拭着骨节如玉的手指,直到一根根擦净,才将帕子甩在了地上。

贞贵妃见气氛尴尬,从中转圜道:“想必其中是有什么误会……不管如何,温阳你也不该对顾家的奴婢指手画脚,快跟顾家女郎道歉!”

温阳公主有些不情愿,但贞贵妃都这样说了,她只好低头:“我一时心急,不该对你的奴婢动手,对不起……”

话音未落,便见顾休休扶着元容,慢慢站了起来。她已是恢复了些气力,说话虽然声音很轻,却字字都咬的很重:“你一时心急?”

“温阳公主,你在北宫中是出了名的跋扈蛮横。你敢打我的侍女,便敢欺辱北宫里的宫婢嬷嬷,甚至于嫔妃们都对你退避三舍,这是人人有目共睹之事,可你万万不该将手伸到皇嗣身上。”

“若是朱玉说话没有信服力,那便由我来说,我亲眼所见,你从七皇子手中抢过他母妃的遗物,将其扔进了莲花湖里。对了,听闻几年前五皇子便是在莲花湖中溺亡,当时温阳公主便在现场……”

顾休休擦干净了眼眶里的泪水,似是讥诮:“可真是巧呀,两次皇子落水,都有温阳公主在场。”

一听顾休休提起溺死的五皇子,温阳公主却是慌了起来——那五皇子一个人在莲花湖边喂鱼食,她跟五皇子的母妃有些恩怨,一时冲动便将他推了下去。

但那时,莲花湖还没有这么深,她怎么知道五皇子掉下去会被淹死。

温阳公主咬牙道:“你没有证据,休要血口喷人!那纸鸢是自己掉进了莲花湖里,并非是我扔进去的!”

她自然不会承认她将纸鸢扔了下去,若是承认了,那岂不是说明她方才一直在说谎,皇帝要是信了顾休休的话,说不准会叫人重新彻查五皇子的死因。

就算当年,她推五皇子的时候,莲花湖旁没有旁人,可谁知道有没有人瞧见了,只是一直不敢说罢了。

两人争执不下,叫皇帝好生头疼。他眸光锐利,大手一挥,看向贞贵妃怀里颤抖的七皇子:“小七,你来说,你的纸鸢是自己落进了莲花湖里,还是温阳扔进去的?”

一听这话,温阳公主反而心神大定——七皇子毕竟要在贞贵妃手底下继续生活,平日早就被她欺负惯了,哪一次都没有敢告过状,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看见七皇子抖如糠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说呀,到底是不是我扔的?”

说话间,那凶神恶煞的语气,让七皇子被吓得一个激灵,轻颤着抬起头,却对上贞贵妃冷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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