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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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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双眸半阖着,露出半边眼白,鼻息间门缓缓流淌下一行殷红的血,呼吸略显急促,费力地抬起一只手,在空中颤着摆了两下:“没,没事……”

他的气息微弱,连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顾休休将他放平在地面上,想要叫人去请郎中,还未起身,却被秋水攥住了衣袂。

她动作顿了一下,垂着眸看向他,眸中不掩疑惑:“秋水,我去给你叫郎中……”

秋水缓慢地,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嗓音发着颤:“不,不用叫郎中……已是,已是旧疾了,等我缓一缓就好……”

他说每一句话时,气息都跟着发抖,胸口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断气一般。

虽然气息不稳,但他抓着顾休休衣袖的手却攥得很紧。

她蹙起眉来,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忽然想起上一次在洛阳时,他也是差点摔到地上去。

那次是秋水没有处理好西燕国师送来的小松狮,元容因此动了怒,回到东宫后,秋水便跪下向她请罪,而她安抚了秋水几句,就让他起身了。

明明秋水没有跪太久,可他起身时,足下却一个趔趄,手臂扶着身旁的桌子才稳住身形,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

当时顾休休就询问过他是否身体不适,他只说自己是染了风寒,四肢有些乏力,她想给他请个御医来看看,也被他直接拒绝了。

如今秋水直挺挺栽倒在地上,她要去给他请郎中,却又被他拒绝了,还说什么缓缓就好。

顾休休觉得有些奇怪,但秋水乃是暗卫,往日都隐匿在暗处保护主人,时而还要去出些任务,免不得打打杀杀,若是有些沉疴旧疾似乎也说的过去。

他不愿就医,或许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大多数人,都有自己不愿提起的过去和难言之隐。就像是元容,不喜欢被旁人碰触,不喜欢与异性过多接触。

顾休休没再提叫郎中的事情,她从床榻上抱下来一床被褥,铺在地上,将秋水半是拖半是扛的安置在了褥子上。

天气凉了,更何况已是傍晚,就算是住在楼上,地板上也难免有些寒气。

等安置好秋水,她看见他人中处向下淌落渗进唇齿间门的血色,掏出帕子,沾了点茶水,将那蔓延至唇纹上的鼻血擦拭了干净。

有照顾元容的经验,顾休休显得比之前动作熟稔许多,手脚麻利,很快就帮秋水止住了鼻血。

“你想喝水吗?”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壶,道:“我下去给你烧一壶。”

驿站里的茶水,她不敢碰,但西燕君主总不能在井水里投毒,她自己打水烧一壶便是了。

看着顾休休起身,秋水垂下的睫羽颤了颤,唇瓣翕动着,在她走出房门前,轻轻唤了一声:“女郎……”

他没有叫她娘娘,也不是太子妃,而是女郎。

顾休休脚步一顿,似乎是在等着秋水说下一句话,可秋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遥遥望着她的背影,任由泪水晕染了视线,沿着眼角向下无声淌落。

见他久久不语,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下了楼,到驿站的后院里打了井水,自己烧了一壶水,倒在水壶里带了上去。

等顾休休回去时,秋水已经恢复了正常,让驿站的人给她的房间门里换了一床被褥,坐在椅子上等她。

“没事了?”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倒是没有其他的异常了。

说话间门,顾休休给他倒了杯茶:“这驿站里的东西碰不得,这是我刚烧的,你若是饿了,就下去到街上买点吃的。”

秋水低声道:“没事了,多谢娘娘。”

顾休休正准备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敲门的声响。她放下茶壶,挑了挑眉,问了一句:“谁啊?”

“小一。”

随着话音落下,秋水上前开了门,只见门外的小一手中端着食案,食案上有菜有汤,看起来十分丰富。

他视线向上,发现这驿站里的小一长得模样俊俏,就跟勾栏院里的小倌似的,身形清瘦,面白似玉,眉眼似是下了钩子,有一种说不来的媚意。

小一从秋水身旁挤过去,端着食案走向顾休休:“一位官爷舟车劳顿辛苦了,不知官爷爱吃什么,若是不合胃口,可尽管吩咐,官爷想吃什么,小的就让厨房去做什么。”

食案上共有六道菜,四荤一素,还有一道汤,那些菜式,她说不上爱吃,总之就是寻常酒楼里有的膳食。

顾休休客套道:“不劳费心,将这晚膳撤下去吧。”

小一愣了一下:“官爷可是觉得不合胃口?”说着话,他往顾休休身边靠了靠,媚眼如丝,微微含着首,睫羽轻抬,似乎是在勾引她般。

“……”顾休休可算见识到了西燕君主的癖好,竟是连驿站里的小一,都要挑选些俊秀的少年来伺候。

但西燕君主难道没考虑到,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般是个断袖吗?

她嘴角抽了抽,看向秋水,秋水快步走了过去,将快要贴到她身上的小一扯了开:“说了撤走就撤走,哪那么多废话!”

小一似乎被他骇住了,缩着肩膀:“官爷息怒,奴这就撤走……”

说罢,小一便垂着头,将那食案端了起来,正准备离开,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食案上的小香炉放在了桌上:“官爷,就要入夜了,这是安神香,放在床头有安眠之效。”

顾休休不愿再与小一多作纠缠,将他轰了出去后,抬手就熄灭了香炉燃着的安神香。

自从采葛坊那一次后,便给她弄出了心理阴影,但凡有燃香的地方,她都会下意识先给掐灭了,以免有人在香炉里动手脚。

她将香炉塞到秋水手里:“拿出去扔了,若是其他人的屋子里也送了此物,都让他们掐灭了。”

秋水得了命,捧着香炉向外走去,还没走出两步,便看到了立在门外的元容。

他愣了一下,低头唤道:“太子殿下。”

顾休休听见这一声‘太子殿下’,转过头去,循声望去,只见元容抬了抬手,示意秋水出去。

他离开时,身上披着玄色狐裘,回来后,却换了一身月白色大氅,青丝披在肩后,双眸漆漆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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