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第53节(1 / 2)
说话间,温度差不多了,岑开致往勺子上浇了蛋液那么一转,让蛋液覆盖了整个大圆勺,多余的蛋液更要倒出去。
皮成了,再搁上一块猪肉荸荠海米冬菇馅料,蛋皮翻折一盖,借着表皮未凝固的一点蛋液将蛋饺凝住,一个黄灿灿的蛋饺就成了。
岑开致一气烙了一长盘子,且不够呢。
这蛋饺算是半成,馅料还是生的呢,吃热锅子时,把这蛋饺下进去,管你是羊汤锅子,还是蹄髈锅子,汤底荤肉的滋味不论如何霸道,这蛋饺浸润了汤,更像是集万中精华于一身,咬破香软的蛋皮,嘬进去一口盛着香汤的嫩肉,好吃的顶头。
若是家境局促些,蛋饺就是桌上的主角了,白菘煮白水,搁一点咸盐,蛋饺下进去,味道就变了,说不上怎么个变法,好似是咸中挑出了鲜,白菘的清甜也变得分外明显。蛋饺自身更不必说了,绝不寡淡,清清爽爽,滋滋润润的。
阿囡去瞿家送蛋饺回来,手里拎着一大摞的糕饼糖果,她闻见了香,同方才满院子的鸡蛋香又有了点不一样。
再走近一些,就见岑开致还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忙活,只是小炉子边上的躺椅上合眼睡着江星阔呢。
钱阿姥朝阿囡招招手,把糕饼糖果都留在厨房,只拿了一包芝麻糖片给她。
“好香,致姨又在做什么?”阿囡有些依依不舍。
“还是蛋饺,不过换了炒熟的馅,你把大字写完,还能少了你的?”钱阿姥把阿囡推进屋里,自己也进去,把天井留给岑开致和江星阔。
糯米、肉沫、豆干、藕丁、虾籽和松子,谁家的蛋饺也不至于奢侈至此。不过江大人便是有这个口福。
江星阔此时是假寐,唇边触到什么烫软之物,一股很诱人的焦香味,他张口嚼吃了,蛋皮煎得微脆,嚼之内馅鲜美无匹,且还杂糅着糯米的韧劲。
岑开致做一个便喂他一个,什么东西最好吃?立在灶边现吃的东西最好吃。江星阔算是明白这番道理了,睁开眼瞧着岑开致。
这双叫人看了历来只觉心慌畏惧的异眸,此时温情脉脉,只许一人。
岑开致凑上啄了他一口,轻道:“很乏?”
昨日是江父的忌日,江星阔早间带了个小厮前去扫墓,想先将道路整理一番,迟些时候再同李氏来拜祭,原本该带岑开致一起去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开年先去明州拜过岑父再说。
可不曾想去到墓前,却见江风林带着个风水术士模样的人站在他阿爹坟前,江星阔一把止住要上前的小厮,也听听江风林打得什么鬼主意。
听了一会,才晓得江风林这半年来生意上总是有些阻碍,又听闻李氏手下几桩生意顺风顺水,他便疑心是风水不好。果然找了这术士一看,只说江父的这座坟位置太好,端坐龙首,若是他当初不曾叛出江家,如今还可荫庇江家子孙,眼下这余荫却都叫江星阔这一支受了。
论起来,以这山间溪水走势来看,江家的坟庄确在下游。江星阔不懂风水一说,当初江父的坟是李氏做主立在这的,大约是块风水宝地,江星阔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坟墓也在近旁不到三丈远的地方。
“那依大师所言,该如何呢?”
“一么,将此人的香火牌位迁回祠堂,如此江家也就受荫庇了。二么,”那老头捋捋胡子,笑道:“自然是迁出此坟。祥瑞之气便不会凝在此处,可以泽被至江家祖坟了。”
第70章 李氏的宅院
江风林听得皱眉, 道:“哼,那竖子不好说话,得叫海云同他讲。”
“你请谁来都无用。”江星阔听得全须全尾,这才出声。
山风幽幽, 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鬼, 江风林和术士像两只受惊的兔子蹦了一跳。
“你这竖子甚是不孝, 我请你爹牌位回祠堂, 你如此不许, 就不怕世人诟病?!”江风林鲜少与江星阔打交道,只知自家兄长在他跟前也没讨到过好处, 虽说恨他逼黄犇走了死路,但一时间也不敢说出过分难听的话。
“那我娘百年之后,也可受江家香火供奉吗?”
冬日的阳光温暖宜人, 江风林被江星阔的影子罩住, 只觉得后脖子被山风鼓吹着, 浑身僵冷。
“这,这我做不得主, 回去问问阿兄, 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江风林没有把话说死。
江星阔却冷笑, 道:“不必了, 我阿爹九泉之下有知, 晓得死后我娘的境遇,想来也不会愿意回去。”
此番是凑巧,江风林根本不记得江父的忌日,因而被他撞破。江星阔想来想去有些不安, 回来就寻了匠人要替自家造一处坟庄, 方便遣人看守父亲和祖父母的坟墓。
遇上这糟心的事情的确叫人心累, 不过也不至于就累着江星阔了。
听见岑开致这样问,江星阔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掌心,口不由心的呢喃道:“嗯。”
“去我屋里认真睡会子。”岑开致估摸着他也吃了个七八分饱,就道。
江星阔微微笑,歇在躺椅上的姿态像一只慵懒的灰狼,“一起?”
“想得美。”岑开致凑近他,欣赏他浓密如扇的睫毛,没什么底气的谴责道:“又想白日宣淫。”
江星阔叹了口气,道:“好生羡慕泉九那厮,该多派些活计给他。”
岑开致笑道:“你怎么这样小气?”
江星阔绕动着她的发丝把玩,也真是奇怪,亲昵起来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里,克制自己都要费十二万分的力气,眼下只摸一摸她的头发,倒也心满意足。
“阿娘已在大理寺附近的为我们购置了一处小宅。成婚之后,平素我们就住在那里,既方便我当值,你也不必抛下食肆了。”
岑开致不过将自己心中担忧同他提了一嘴,江星阔这么快就给了她一个解决的法子。
见她微微张着朱唇,惊讶动容的说不上话来,江星阔笑道:“怎么了?”
“不与你阿娘同住?”
“逢年过节,加上我休沐的时候,还是要回家中住的。”
江星阔每隔十日一休沐,本朝节庆之日又多,饶是如此,也是他们小两口独处的时日更多。
“你阿娘答允?”岑开致有些不可置信。
江星阔道:“我素日里忙起来也时常七八日不见人,阿娘都惯了。再者说,她说女娘不要一成婚就困在后宅,没个趣,你既舍不下食肆,开着也好,只是不要累着自己。唯有一样……
江星阔忽然止住话头不说,岑开致有些紧张,忙道:“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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