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柏崖随着双文律来寻弟子,正好在赤砂海中见到他闯出来。
但他们并没有立刻出手。这对岑瑞来说是一次难得的磨练,也是一次难得的机缘。此路闯过,一剑斩出之后,他的修为可以再进一步了。
柏崖见他无恙后,才悄悄回去。
双文律在洗尘池中留下一道剑影,也不打算多停留。
驻守此地的坐忘岛修士时连唤道:“前辈请留步。”
双文律看过去。
时连躬身礼道:“晚辈此次前来驻守之前,我家岛主曾言,若有幸遇到前辈,请邀前辈在一盏茶后来坐忘岛做客。”
双文律闻言一笑:“一盏茶,好。邀约我收到了。”
一盏茶的时间,够他去魔渊走一遭了。
剑自云门台起,如霹雳惊空,划破厚重的云。
阴翳的天空亮起一线碧蓝的晴。
剑光所过,瓢泼大雨自此而分。
作者有话说:
“师祖”和“祖师”的设定:
这两个词有点像,怕有的小可爱读得太快没注意,这里提一下。
师祖是指师父的师父,都是“师”字在前。
祖师是指宗门创始人,或是对宗门做出重大贡献的前辈。
第4章
一千二百年前,也是这样一场大雨。
千古岁月悠悠过,说书人口中仍说不尽那一日故事,词人笔下依旧在遥望那一场兵戈。
后人诉说的那一场大雨总是悲壮的、豪情的,是天地波澜壮阔的一笔史册。那一剑的光辉,好像在隔了一千二百年后,仍让人为之目眩神迷。
未曾见过那场雨的人在幻想那一场雨,见过那一场雨的人,大多已黄泉埋骨。
那是一场红色的雨。
满天红云翻血浪,不断有修士与魔从空中坠下,他们的血使得雨在还没有落地时,就被染成了红色。
魔与修士之间,没有和解的可能。换个更准确的说法:魔与乾坤众生之间,没有和解的可能。
魔渊是一个与乾坤截然不同的世界,拥有截然不同的道。纵欲、杀戮、贪婪是他们的本性,亦是他们成长的根基。而当两千七百年前,魔渊与乾坤碰撞。两界通道打开之后,他们发现了一个成长的捷径——破修士道心。
修为越高的修士道心所破时能带给他们的进益就越大,而乾坤当中从未见过魔的众生们,于他们而言无异于一场肥美的大餐。
在魔渊与乾坤相连的这许多年里,修士与魔已争斗了无数次,但还没有哪一次像一千二百年前这般惨烈。
魔渊的魔主筹谋了一千五百年,钦点八十一魔将,在魔渊与乾坤交连处衍化规则混乱地,从混乱之中燃起魔的火焰,乾坤的东南天角被染成了倾天火海。乾坤的雨熄不灭滔天的魔焰,修士的血和雨水一起坠落。
那自起云峰当中劈出的一剑,比世人想象的更加惊艳。
漫天红光中,天地如烘炉,霹雳雪练一般的剑光飞射而至,如开天地,破开妖异的血色,露出乾坤夜色里洁净的星光。
那一剑,一路劈到了魔主方拂歌面前。
方拂歌筹谋了一千五百年的阵势因此而破,乾坤修士终于从此限制中解脱开来,惨烈的局势开始转变。
那一剑的确改变了战局,但并不像世人想象的那般轻描淡写。
那时双文律的身上,还有伤。
“你这般强令自己出手,是想再入一次轮回吗?”方拂歌倚在一片红艳的焰云中,看着那如雪练般斩破天地烘炉的剑仙。
计划被破,他却并不惊怒。方拂歌挑在这个时机出手,就是算准了一切。无论双文律出手与否,他都有后备的计划。
朵朵魔焰汇聚成链,每一道锁链都围向双文律和他的剑,天地间的烘炉破碎了,又重聚成一个更小、更凝练、更炽热的烘炉,要炼化这柄剑,也炼化这个人。
乾坤世界的道同样没有成长到完善无漏的地步,这魔焰汇聚了魔渊诸魔的一切欲念、汇聚了他们从乾坤修士身上窥破的一切破绽。双文律同样在修持乾坤世界之道,方拂歌不信他的道心没有破绽。
双文律斩出这一剑已是勉力,否则他的剑不会泄力削去一座山头。
于内于外,他都没有再逃脱的可能。
可是,勉力斩出这一剑的双文律却仍是平静的。
一个习剑的人,无论他是否镇定,在他没有后路的时候,身上都一定会有孤绝的气质——那是拼尽一切在绝境中闯出一道前路的信念。
但双文律身上并没有显出这样的气质,他还有什么手段呢?
“我已没有什么手段。”双文律好像轻易就看破了魔主云遮烟锁的心,“可我知道你的破绽在哪里。”
他的剑被魔焰融化,他的眼却含着世间最锋利的剑光。
没有人知道魔主的烘炉中发生了什么,人们只见这涛涛魔焰所化的绝地轰然炸碎,星斗动荡,雪亮的剑光携无数焰光,像一场浩大的火雨,一路坠到了魔渊深处。
时隔一千二百年,这道剑光再次掠过一场大雨,穿越了血染的赤砂海,进入魔渊当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