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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郑襄元明显低估了实验室的混乱程度。
她竟然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处理好学弟妹那些莫名其妙的实验报告,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把实验室恢復原状,中间连抽空回一趟家的空档也没有。
等她真的能够回家,已是三天后的事。
这个时间长度,让她几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雅呈。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一些话而已,奈何错过最初的时间,绞进繁杂无谓的琐事后,就从不想说,变成不敢说了。
郑襄元静悄悄地推开租屋处的大门,站在玄关处数了数,皮鞋、运动鞋、休间鞋、拖鞋,一应俱全。
嗯,想来没有人这么无聊,会光着脚在都市的柏油路上自由奔跑。
扭头,一把伞在她脚边张开立着,上头点点水滴,耳边持续传来雨水打在遮雨篷的噹噹声响。
嗯,想来也没有人这么无聊,在下雨天冒着秃头风险回归童心感受雨水滋润。
根据以上推论,赵雅呈十有八九,是在家的。
死到临头,她的勇气渐渐流失,一度想着乾脆再逃个几天好了,可卓更甫的声音像个魔咒縈绕在她耳边。
当她如此篤定地说出郑朗之是她勇敢的原因的时候,还有当她说着,不是敌人是队友的时候,这些时候,这些声音,不断刺激着她的思绪。
赵雅呈对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能随便敷衍的人。
不是敌人,是队友。
不是敌人,是队友。
做好心理准备,郑襄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壮士断腕,一鼓作气推开里头的门──
唰啦一大声,室内一片静悄悄,黑的有够模糊,配上接连不断的雨声,整间的寂寥萧索,远远超出郑襄元的预期。
有点古怪,赵雅呈平常在家,都是会把客厅灯打开的,现在这副模样,到底是在家还是不在家?
抱着一丝狐疑踩进室内,郑襄元先瞧了瞧资源回收区,堆了不少塑胶容器,全是微波食品剩下的垃圾,她心里一紧,无声打开冰箱,里头空无一物,很是乾净。
这下,她的心情又糟糕了起来。
赵雅呈他啊,厨艺是比她好的。
大概是因为赵阿姨手艺也挺好,教学相长,耳濡目染,赵雅呈的煮饭技能好像天生就是开啟的。
这两年他们待在一块,她为了读文献懒得吃饭时,都是赵雅呈默默走进厨房,拿起锅碗瓢盆一顿爆香调味,弄出不需多言就能把她从房间里逼出来的香味,风风光光结束这回合。
正因如此,冰箱总有一堆食材,他俩有事没事就会买一点补进去。
郑襄元总会很有自知之明地备料洗碗洗菜,每次见她大包小包,赵雅呈都会把她买来的东西嫌过一遍,然后接手整理,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变成一顿大餐出现在桌上。
这是她在自己家从来不会出现的生活型态,一股她也说不上来,无法准确描述的人间烟火。
她不知道该如何准确描述这股气氛,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很喜欢。
如今她离开不过一个星期,就长成这副空无一物冷若冰霜的模样,这副模样跟她的家,那个清洁阿姨会定时清扫的老家,压根儿没有不同。
她看了莫名烦躁。
家啊,妈妈啊,一开门就有的温馨关照啊,千里之外还有的叨唸关怀啊。
他明明有着她求也求不来的东西,他甚至有着不需学习也能重现的天分。
不要为了她浪费糟蹋至此啊。
满腹的懊恼彻彻底底淹过紧张,郑襄元呼出一口气,快速跨了几步,先推开自己的房门,把行李随随便便丢在门口后,一个扭头,视线直直钉在赵雅呈的房门上。
门底下细微的缝隙,透出微乎其微的光线。
她用力抿抿唇,走上前,敲了敲。
「赵雅呈,你在吗?」
没人回应。
她只能放软声音,多敲几次,「雅呈,你在不在?我能进去吗?」
还是没人理她。
郑襄元心底升起些微急躁,「赵雅呈,你到底在不在,在就回应我一下,不回应我直接踹门了啊!」
都到这地步,那端依旧静悄悄的。
郑襄元的耐心差不多告罄,她后退,提腿就是一脚,谁知短短几秒内门板戏剧性地敞开,一个重心不稳,只能搞笑地往前跌了几步,得亏她大姑娘平日有在练,可以快速地收復重心,否则道歉前先跌个狗吃屎,实在很破坏气氛。
暗戳戳的闹剧过后,她回头,看着那个靠在墙边明明可以扶她一下却双手环胸的傢伙,满脸无所谓的模样。
瞧,又是这副金钢不坏的高冷菁英样。
本来想说点什么,可他没看她,只是百般无聊地瞧着她堆在房门口的行李,她只好把无关紧要的话吞回去。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郑襄元催眠自己。
准备好后,她清清喉咙,低下脑袋,直切正题。
「赵雅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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