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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雅呈的眉眼似乎移了几度,又好似没有改变,他还是看着外头,一动也不动。

长大后的赵雅呈,在别人眼里,大概是算冷淡的。

总是走得比别人快,总是看得比别人广,只花正常人所需的一半时间就能达到同样成就,跟他说话好像会不由自主流露出自己的愚笨似的,有点难亲近。

可他从来不会拿这副姿态对待她。

就因为不会,如今太过滞闷的空气让郑襄元更是煎熬难受。

她纠结片刻,正想再说点什么时,他倒是体贴地吐了几个字当作回应。

「为什么?」

声音平静无波,半点起伏也没有。

他平日与她说话,气音连音会再多一点,音调也会再软一些,不会这般清晰,这般公事公办,彷彿拒人于千里之外。

郑襄元更觉不好受。他果然很生气啊。

她硬着头皮,嚥嚥口水,先挑罪状好像没那么严重的那条说。

「为我,这么久不回来却没告诉你。」

他还是没看她,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好,我收到了。」

「……还有为我那天,对你发脾气。」

「嗯。」

淅沥淅沥的雨声连绵不绝,室内的两人静悄悄的,不发一语。

冬季的雨天,渗入皮肤的寒冷。

嗯什么?就这样?

这都是些什么鬼的反应?

郑襄元心里没底,靠近他几步,细细审视他,「你有听到吗?」

「当然,我听力又没有问题。」

「那你……接受吗?」

接受吗?

三个字彷彿魔法似的点了一下赵雅呈,他眼角略为抽搐,随后缓慢地移动视线,黑白分明的眼眸终于锁住她的样貌,印出她的身影。

可那眼神,太冷淡,沉浸在其中的人彷彿浸泡在深海似的,随时可能溺死在里头。

他怀疑地问,「接受你的道歉吗?」

「对、对啊。」

「接受了,然后呢?」

「嗄?」

「换个说法,不接受,又会怎么样?」他忽然没了耐心与她绕圈子,呼出一口气,直问,「郑襄元,你脑子是装饰品吗?」

郑襄元顿觉不可思议,「我跟你道歉你觉得我有病?」

「难道没病吗?」

赵雅呈勾勾嘴角,步步逼近,「道歉是因为你错了?不是这样,你根本没有错,没有哪个人有义务告诉室友行踪,没有哪个人需要为别人的多管间事道歉,所以,你为什么道歉?既然如此,我接不接受又有什么关係?」

赵雅呈难得如此气势,郑襄元一时间哑口无言,下意识退了几步,本就不大的房间也没有多少空间能让她后退,等她发现时背脊已贴在墙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点不敢看他。

另一方面,赵雅呈似乎也发现自己太过咄咄逼人,他撇开眼神,往后退了一步,拉出安全距离。

「没什么,你也不需要回答,我随便问问而已。」

「可是──」

「不必要,真的,你不需要道歉也可以维持现状,放心吧。」

语毕,他扭头,准备离开。

郑襄元被他如此捉摸不定的态度搞得心急如焚,当下想也没想,倾身向前,伸手直接握住他的五指,制止他的行动。

「雅呈,你不要这样。」

她觉得他在哭。

虽然现在不比小时候,可她还是下意识地觉得,他在哭。

本质上,不论是现在的赵雅呈或小时候的赵雅呈,对她而言都没有差多少。

十指相触的瞬间,有股热流鑽过,像隻灵活的小虫,所到之处留下丝丝麻痒,她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是如此冰冷,他又是多么的温暖有力。

这样的温度差和无法言喻的搔痒不仅让郑襄元颤了两下,赵雅呈也是凝固了几秒。

这是唯一一个跟小时候不一样的部分。

若非必要,他们一向很少有肢体接触的,因为,那为数不多的触碰里总会有一股难以明说的东西放肆流淌着,她知道,他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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