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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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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昕远洗了澡,打开电脑看点资讯。

他硕士毕业后进了家老牌互联网公司,一个盈利模式十分稳定的大公司,将风控与财报放在首位,注定了在业界的创新不会多。公司利益与个人利益不一定在一个方向,此环境下,个人的成长速度慢。进公司后,他没有选择热门方向,选了条新开辟的冷门业务线。

新的业务部门一切都在摸索中,没有标准固定的工作流程和极度分化的岗位,员工个人的摸索空间和权限都大,客户群体、产品概念、发展方向......一切都是新的,需要被重塑的做事逻辑。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出现带来了全面的产业与技术的升级,那web3是否能催生新技术革命并带动社会生产方式和管理方式的升级?

但这是他喜欢的事,学习新东西,于新兴事物中挖掘信息点与创新点。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也投了点钱进去。准确说,是投了一年半的工资进去。他不是个赌徒,这笔钱于他是闲钱,没了这笔钱也能照常生活。

现在,他顺便看了眼账户,从持有到现在,已经涨了二十多倍。这个时候,市场已经很热了。有蜂拥而进的投机者,有心中不踏实揣了收益到口袋的离场者,更有摇摆不定的观望者。

他推开门,站在栏杆前吹风。在外边的阳台上放了张户外沙发,还有两盆绿植。小区绿化带不错,这一片的别墅区间距适宜,风吹过大树,飘来时无比凉快,还藏着隐隐的桂花香。

他没打算抛,还没达到最高峰,市场的不冷静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账户内虽有那么多钱,钱没拿到手之前,都可能随时被清空。他只是幸运地提前入场,进了个正在高速发展的行业。

硅谷里有句话:if you’re offered a seat o ship,you don’t ask what seat.you just get on.[当你看到一台火箭飞船,赶紧找座位就对了,不用多问坐在哪里。]

但能否善终,全靠本事。

他头脑已经发热了一天,回来被宁真骂了一通。也许自尊心作祟,年少被她甩过。冷漠如她,不会知道她说只是讨厌李慧才跟他在一起时,他内心有多痛。这种疼痛,时隔多年想起,都有看到井绳当蛇的悚然凉心感。

他不是没想过,要她求着他回来,重归于好后让她尝一尝被心爱之人抛弃的滋味。

可是,当窥探了她一天的生活。看到她毫无生气地从看守所走出来,见到夕阳时的惊喜面容,匆匆逃离他车的窘迫,在路灯下的哭泣。

她过得不是很好。

他也没有变态到觉得开心。

他没有立场帮她,她更没开口让他帮。

唱诗班的歌声从屋子里的音响中传来,在循环《vois sur ton 》。

赵昕远决定忘记她,他拥有的,只有回忆。他们不会有未来,那就不要开始。

残存的月光照在这个男人清冷的面容上,眼底深处的决绝远比月光寒。

第二天宁清醒来就给姑妈发了信息,问今天能不能直接交钱,带她爸出来。

到了十一点多,宁国梅才打了电话给她,说要办手续和走流程,找了人也得明天才出来。

又得多待一天。

宁清下楼,吃了碗盖浇饭两顿合并成了一顿,吃完就打的去了乡下。

出租车开到镇上时,她让司机停下等她去个超市。过了五分钟,她拎了两大袋的锡箔元宝、天地银行钞票和金条。她买了两百多块钱,都要打开后备箱才放得下。

司机看向她的眼神变得诡异,还要让他拉她到山上,是要做什么仪式吗,“啊,进去多远啊?这个都是泥路,不好走啊。”

“没多远,看到那片树林了吗?从这条路直接下去就到了。”

司机往前开了三百米就再也不肯走了,收了她五十块车子掉了头一溜烟就跑了。

孙英的墓在一片山坡上,在一片树林之中,十分幽静。

清明都快过去了半年,坟前杂草重生,野竹肆意疯长,还长出了几颗小树苗。往年清明扫墓一大工程就是将坟前这些杂草割掉,再挖新鲜的土块当坟帽子。宁清一个人,也没力气弄,就拿着一打打的黄纸铺在了墓碑前,能给奶奶磕个头就好。

当年奶奶的骨灰是她抱回来的,在殡仪馆被火化了后,挑了较大的骨头再敲碎,放进了骨灰盒里。出殡,是她在最前方撑着旗子走完了全场。这个坟墓的最后一抔土,是她捧的。

有些回忆,是无法被回忆的,隔着生死的界限任何情绪都是枉然而无力。

她磕了头,就一屁股坐在了黄纸上,跟奶奶唠嗑。我工作挺好的,虽然行业不景气了,但我一年能挣好多钱呢,如果你在,我肯定一起陪你去北京旅游住豪华酒店了。

你说你两大愿望就是看到我上大学和结婚,我现在还没有对象,如果有,肯定会带他来这里。我会结婚的,如果找不到爱的人,那我就找一个喜欢我的人。

我昨天见到了我很喜欢的男孩子,我们很久没见了。我还是喜欢他,是不是很傻,但我们绝对不可能重新在一起的。

爸的事劳烦您在地下保佑保佑,不要再生事端,不然我也没钱捞他了。

聊完后,宁清站起将刚刚跪过的黄纸拿起点燃,再将两大袋的纸钱一并烧了。再从旁边折了根树枝,将底部挑起流入氧气,火焰燃烧的更旺盛。她看着都烧完了无一丝余烬才离开。

走下土坡往公路口走时,宁清打了电话给蒋月。

“你打电话来干吗?”蒋月还生着气,这个讨债鬼。

“妈妈,我错了嘛,昨天不该跟你发脾气。”宁清赶紧哄她妈。

“清清,你这是在逼我也出一份钱。”蒋月跟宁国涛没离婚,但这个年纪的夫妻,离不离婚没什么区别。反正这么多年,她不管他钱,他更不伸手要她钱。那一纸的法律证明有什么用?就这么过着呗,说不定到老来身体不行了就得相互照应了。

“不要。”宁清一脚将脚下的石子踢到了草丛里,“我这里钱够的,你的钱自己存着。”

“呵,我有一天出了事,你肯这么舍得为我花钱吗?”

“你瞎说什么呢?没事咒自己好玩吗?”她耍贫道,“我把自己卖了也得给你凑钱啊。”

“你缺钱了跟我说,别自己逞强,妈妈养活你的钱还是有的。”

宁清走累了,停下蹲在路上掰了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妈,我有劳动能力,还有存款剩余,有什么好怕的。过年我就去杭州找你,我们正月初一上灵隐寺求财去。”

安慰妈妈的语气,一同昨天安慰自己那样。

从高中毕业,家中骤然生变,之后她遇到的每一个关口,她都试图让自己麻木,不问意义,更不问为什么。

如果非要放弃才能得到,那首先被她舍弃的就是感情。生存在她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走到了镇上,滴滴都不往乡下跑的,宁清又花了七十块钱喊了部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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