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她伸手捡了一块狭长尖利的碎片,用布条裹好,藏在身后,随即下床往门口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窗纸戳了个洞往外看,却发现外头依然空无一人。
姜妁眯了眯眼,再次转头环顾四周,逐一分辨屋内的摆设,接着猛地将房门一脚踹开。
有起夜的丫头提着灯笼脚步匆匆从廊下走过,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周身震颤,遥遥向这边张望了一眼,继而慌慌张张地走远了。
姜妁一眼便瞧见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两个人。
一人穿一身月白色长袍,身高足八尺有余,腰间系着腰封,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套在白色绸裤里的双腿修长,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一般,还戴着一顶羊脂白玉的玉冠,却看不清长相,只有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往下隐约可见高挺的鼻梁。
另一个则浑身黢黑,只能依靠身形勉强辨出是个男子。
“容涣!”
姜妁咬牙切齿的喊出他的名字,抬手将藏在身后的碎瓷片扔在地上,眉眼含煞:“这般捉弄于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容涣在房门被推开时便听见了动静,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本想将事情吩咐下后再回头安抚姜妁,谁知气头上的姜妁竟厉声喝出了他的名字。
摆手让影卫退下,容涣转身往姜妁这边走来。
他还未走近,便见姜妁转身走回房内,房门在他咫尺之间轰然紧闭。
容涣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温声告饶:“臣不过是去处理了些小事,殿下怎么醒了?”
“本宫若是不醒,怕是被你偷出来就地埋了也不知道,”房内传来姜妁的连连恨声
听出来姜妁此时正在气头上,容涣却笑得越发开怀,一边软着话语赔不是:“都是臣的不对,不该放殿下独自一人留在房内,还请殿下降罪。”
世人皆传永安公主生性跋扈,喜怒无常,容涣却知道,换做旁人如此待她,姜妁可不会就这般不轻不重的放几句狠话,最常见的便是轻描淡写的将人拖下去,或是杖毙,或是绞杀。
果然,房内下一瞬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以及姜妁戴着怒意的嘲笑:“本宫明明是在质问你,为何擅自将本宫掳来你的府上,容相难道听不懂吗,亦或是本宫在对牛弹琴?”
容涣也不反驳,只是温润的笑着,抬手轻轻叩了叩门扉:“是,都是臣的错,那殿下大人有大量,可否放臣进来向您当面认错?”
过了半响,姜妁许是气够了,门板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头却还在说:“放你进来做什么?放你进来气死本宫不成?”
容涣从善如流的推门往里进,一眼便看见只穿了身素白亵衣,乌青发丝披散的姜妁双手抱膝坐在床尾,执拗的昂首望着他,活像被人遗落在街头的小狐狸,哪怕在期待着别人来将她捡回家,却依旧高傲的仰着头。
待他走近,姜妁突然从床榻上一跃而起,一手揪着他的衣襟拽向自己,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目光凶狠,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究竟想干什么!”
当初新建永安公主府时,容涣恰巧任工部尚书,近水楼台,极容易藏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比如在公主府悄悄的修一条通往他府邸的密道。
当他被思念啃噬,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他便会打开暗格,步入那一条幽暗的甬道,触碰他的月亮。
这不是他第一回 偷偷将姜妁带回府,从前往往都能在姜妁醒来之前安然无恙地将她送回去,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回便撞上了姜妁突然醒来。
容涣却半点不见慌张,他知道在姜妁的心中他是何种模样,他几乎迫不及待的想扒下那一层温润的皮,让她看一看另一面的自己,虽然还不到时候,却不妨碍他对此感到异常兴奋。
“臣将那个在御书房伺候的御前女官带回了府,如今正关在水牢里,”容涣神态自若的说着早已找好的借口:“偏她嘴硬的很,什么也不肯说,臣迫切的想知道她掩藏的秘密,便想着请殿下来,看看有无什么法子撬开她这张嘴。”
姜妁撇嘴,露出一抹带着嘲讽的笑,容涣为相之前,一直在六部之中辗转,光刑部尚书就连任三年,若他都无法令那女官开口,换做自己则更不可能。
什么请自己来帮忙,这一听便知是胡言乱语。
却还是松开容涣的衣襟,别开脸不再看他,只顺着他的话道:“难不成她见了本宫,便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容涣因她的突然离开略感惋惜,笑道:“殿下慷慨大方,一把金叶子便能得不少消息,想来这次亦是如此。”
姜妁知容涣在笑她乐当散财童子,反唇相讥道:“可惜本宫这会儿身无长物,更何况是金叶子?恐怕不能如容相所愿了。”
容涣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转身走向案台,将烛台点燃,从暗格处取出一个檀木的匣子,双手捧着递给姜妁,眼中隐隐有着期待。
“臣为官几年,倒也积累了些家底,银票,账簿,库房钥匙,全数在此,请殿下过目。”
第8章 姜妁只觉得容涣的眼眸亮得吓……
姜妁只觉得容涣那一双眸子亮得吓人,似是极度期待她接下这一本账册,以及那一把库房钥匙。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漂浮的别开头:“你拿这东西出来做什么,本宫又不是你府里的管事。”
容涣眼眸中的希翼一点点黯淡,甚至带着点哀求的意味:“臣愿意……”
“你带回来的人呢?带本宫去瞧瞧,”姜妁当即打断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容涣的话被堵回来,心里一哽,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堪堪压抑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重新扬起笑脸,道:“是臣唐突,殿下要见那个女官吗,臣这便带您去。”
姜妁看着容涣这幅强颜欢笑的模样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怜,暗忖自己是否拒绝的太过于果断,以至于伤了他捧出的这颗心。
容涣一言不发的,带着从头到脚罩在兜帽里的姜妁往水牢去。
水牢在相府地下偏西一些,埋藏在地底更深处,要横穿过大半的相府。
走过长长一段回廊后,姜妁便觉得自己有些乏力,脚步也慢了下来,本来还有些懊悔自己过于绝情,却因疲累将那点子心虚抛诸脑后,烦躁的抱怨道:“怎么还没到?”
容涣二话不说在她面前弯下背脊:“是臣的失误,忘了替殿下准备轿辇,殿下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由臣背您前去,水牢还稍有些远。”
姜妁也不扭捏,揪了揪裙摆,便俯身趴在容涣的背上,被他背着稳稳的站起身,一边还在他背上张扬的放狠话:“容相可当心着些,若是不留神伤着本宫,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容涣背上背着她,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温柔浅笑,听她这看似恶狠狠的话,权当做打情骂俏。
没走几步,姜妁便瞧见一处独立修建的小楼,琼楼玉宇琉璃金瓦,与整个相府朴素的作风大不相同,就连门前的灯笼都是人头大小的夜明珠,金碧辉煌煞是好看。
姜妁看得啧啧称奇,揪着容涣的发忍不住玩心大起,调侃道:“容相看似两袖清风,竟深谙金屋藏娇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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