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 三更君 跟他并肩而立,生死与共……(1 / 2)
想到会对上那么棘手的人物,俞星臣对于薛十七郎的安危,竟有点担忧。
从乐阳县赶回京内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小郡主在杨仪的车驾中,竟是睡了一路。
她先前玩闹的太厉害了,意犹未尽,上了车后便困乏起来。
杨仪望着她呼呼大睡的安然容颜,心中很是羡慕。
直到紫敏睡梦中喃喃地叫了声:“十九哥、唔……”她撒娇一般,甚至还咂了咂嘴。
杨仪屏住呼吸,看的心惊。
思来想去,本来想叮嘱紫敏几句,可她一直没有醒来。
直到进了京,此刻看时辰,宫门还未关。
十字路口,俞星臣驻马,目送杨仪车驾在蔺汀兰跟姜侍卫一行护送下向着皇宫而去。
而在午门之外,几名内侍手中提着灯笼,正焦急等候。
他们早得到消息说小郡主今日会回来,谁知延误了半天,正担心宫门落锁也不能回呢。
见车驾停住,他们急忙靠前,先行礼道:“永安侯,皇上有旨,传一并入宫。”
杨仪看看天色。
这会儿入宫,只怕就得在宫中过夜了。
但皇帝发了话,自然无法推诿。何况她也还有事禀明。
蔺汀兰进车内将紫敏抱了下来,跟杨仪道:“走吧。”
才进午门,紫敏终于恍惚醒来:“这是哪儿了?”
蔺汀兰道:“回宫了。还睡。”
紫敏听见,顿时一个激灵:“这么快?”
蔺汀兰看了眼旁边的杨仪,低声对紫敏道:“你可想好了见了皇上皇后、还有太后娘娘,该怎么回话!”
紫敏眨了眨眼:“哦……”也不知她到底懂了没有。
出乎杨仪意料,紫敏没有到政明殿,而是被太监们引着先去太后跟皇后那边儿了。
倒是她,先被带到了皇帝寝宫。
江太监趁着没有人留意,小声提醒杨仪:“这么晚了皇上还召见,不知是有什么大事,千万小心应答。”
杨仪也有同感,总之不太像是好事。
等里头一声宣,杨仪进内,鼻端只嗅到一股龙涎香混合着降真香的气味,味道十分复杂,有些许醒神。
魏明从内殿出来,对着杨仪招手。
杨仪忙紧走几步。
魏公公迎住她,瞥了眼身后,欲言又止,只笑道:“听说永安侯又去了乐阳县,不知是何事?”
杨仪道:“是有些误会,并无大碍。”
这会儿里间皇帝道:“你今日不回来,朕还以为,又如同上次海州之行,不告而别了呢。”
杨仪上前行礼。
皇帝撇了撇衣袖,从里头走出来,仙气飘飘地坐在了龙椅上:“还知道回来,总算不错,有些进步了。”
杨仪听出这其中的嘲讽之意:“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皇帝哼了声,目光沉沉道:“你不是跟林琅说了么?要去北境的。”
杨仪屏息,原来果真是为了此事。
不错,杨仪之前去太医院见过了林琅,跟他谈的,就是要离京去北境的事。
当时林琅踌躇。还劝过她。
本来杨仪想跟皇帝禀告,谁知正赶上皇帝“不便”。所以才耽搁了。
皇帝知道,自然是林院首已经禀明了。
如此倒也省了杨仪的事,她便道:“回皇上,臣原先想亲自跟皇上请命,只是……”
她白天来过,这种事皇帝当然不会不知。
皇帝道:“你说‘请命’,请什么命。”
杨仪道:“其实臣已经同林院首说过了,之前就曾提过,本朝各州县府地,所需的医官本就少,尤其军中随军医官极为匮乏,所以臣想前往北境,希望可以尽绵薄之力……有所改善。”
皇帝啧啧道:“那你这时间选的可真巧,正好是在薛十七郎离京前后脚,你是要去医官的呢,还是单单是为追着他的?”
“回皇上,只怕两者都有。”
皇帝吸了口冷气,似乎没想到她竟这样直接。
魏明又惊心又担忧,只恨自己插不上嘴。
“那朕不许呢?”皇帝哼了声:“你是不是也要像是上回的海州一样?”
杨仪道:“求皇上恩准,臣是一定要去的。”
皇帝冷笑:“那你还要什么恩准,就算朕不答应你岂不是也要想方设法前往?你眼里哪里还有朕。”
杨仪跪倒:“皇上……”
“又来这罚跪一样的!”皇帝道:“知道你心大,也没有多限制你吧?你在京城内也一样能治病救人,为了一个薛十七而不顾劳乏千里迢迢,到那种荒蛮危险之地,能有什么好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在京内,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皇上,”杨仪垂首道:“京城之中,好大夫如过江之鲫,不缺一个杨仪。”
“谁说不缺!”皇帝呵斥:“今日太后还跟朕夸赞,说你是无可替代之人!你倒是敢说这话。”
杨仪道:“皇上……求皇上开恩,薛放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臣实在不放心。”
旧伤在身,又去那种地方,倘若再添新伤,又如何了得。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他!”
杨仪把心一横,垂首:“皇上说的是,臣确实不放心,不管他去哪里,臣都想……跟他并肩而立,生死与共。”
“混账!”皇帝发出磨牙的声音:“你又来惹朕生气!”
“臣不敢,请皇上宽恕。”
皇帝却铁了心了:“总之这次你别想,朕不会答应,也不许你去。”说完后皇帝起身,拂袖入内。
魏公公提心吊胆地听到这里,无奈过来:“永安侯……”
虽不知何故,魏明却清楚皇帝不喜欢杨仪对薛放关心太过,可偏偏杨仪就要往皇帝眼睛里戳。
魏明语重心长:“你又是何必呢?男儿志在四方,领命御敌,是小侯爷必须为之,你就在京内安心等他凯旋就是了。何况你这身子难道自己不清楚?往哪儿凑什么热闹?虽说你是大夫,但那北地苦寒,此刻虽才是八月,但那边儿已经飞雪连天,天寒地冻的了,你去了如何禁受得了?”
顿了顿,魏公公显然很知道该怎么安抚人:“若是你受不住有个头疼脑热,小侯爷又怎会放心,你去了帮不了他,反而是给他添了乱呢。你自然是聪明的人,难道这道理也想不通?”
杨仪轻声道:“公公、我知道你是好意,也知道皇上的意思,可是……他在哪,我就在哪。我放不下他,在得知他要外调之时,我已经做足了准备。只是没有告诉他。”
魏明悄悄往后看了眼。
杨仪继续道:“或许,公公不要把我看成一个女子,也不要把我当作跟他订了亲的人,而是把我看成他的……同僚,是跟他并肩作战的一个士兵,大概……便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什么?这是什么话。简直闻所未闻。
但魏明被震撼了。
他呆呆地看着杨仪,眼圈不知不觉竟红了起来。
本来有一万句的话会说服她,可听着她这最简单、甚至有些许可笑的两句,竟把魏明心底那所有的言语都打乱了。
“你、你……”魏明失语,“你真是……”
他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起身向内殿走去。
而在内殿入口,皇帝站在那里,这些话,他显然也听见了。
蔺汀兰送了小郡主去了太后宫中,又见了皇后。
皇后喜极而泣,先是假作恼怒地喝问了几句,又将紫敏抱入怀中,喜极而泣。
这天晚上,便命紫敏在自己宫中歇息。
蔺汀兰放心,折回了政明殿。
其实在半道,就听说了杨仪又“惹怒”了皇上,至今还在殿内跪着的事。
他的心一紧。
里头杨仪孤零零地跪着。
外间,江太监跟姜斯两人,也直挺挺地陪着跪。
蔺汀兰目不斜视地到了内殿,正看到杨仪半身晃动,他闪身上前将她扶住:“怎么样?”
灯影中,杨仪的脸色格外地白:“没、没什么。”她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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