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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24. 紫青双煞(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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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群情譁然,太保太妹们都知道,照总部里的规矩来说,女生上衣最下面的一颗扣子意义重大,以今天的局面来说,混混们的解读是──h中的大头仔当眾宣布g中紫青双煞的萧柏青是他马子!

果然,盯场的阿全立刻向kiki扬了扬手,说:「大姐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他们夫妻俩的私人恩怨,跟我们两间学校没有关係,不相干的都可以走了。」然后跟阿闵说:「金架黑甘仔装豆油,大头仔你这个小骑士某甘单喔,骑胭脂马嘛係专门科ㄟ!」又转过头跟旁边看热闹的人假意吆喝了几声:「看三小!闪啦!人家夫妻吵架干你们屁事喔!」该讲的场面话还是得讲,但自己还不是坐回车顶上,一边吃真魷味、一边喝啤酒等着看延长加赛,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毕竟像这款的夫妻吵架并不常见。

※※※※※

青发妹不知脑子里装什么,娇笑几声让眾人目光重回自己身上后,便对面前这位14岁的少年说:「这么想看喔?早说嘛~~」说完便拉下水手服上方的领巾甩到地上,又从下摆往上再开了一个扣子。要知道g中水手服一共五颗扣子,最上面那颗扣上去脖子会很不舒服,所以形同虚设、视同只有四颗,身为太妹第一颗不扣是常识,最下面的第四颗掉了、现在又松开第三颗,她到底想干嘛?

萧柏青将上衣下摆的衣角向左右拉撑了一下,在自己的胸口下方打了个结,露出腹部的一大片雪白,然后将那撮招牌青毛盘在头上不知用什么固定了起来,冷然道:「好老公,我们还没吵完吧?」甜甜的笑容与声调彻底消失,接着便摆出跆拳对打时标准的三七步,前后前后前前后……前后前后前前后地……跳了起来,后方传来kiki一声:「青妹!」萧柏青停了下来、略一回头:「紫瑄,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但他开我尾扣,这不一样。」交代完毕,又开始前后前后前前后……kiki立刻一把拉过身边的胡德华,在他耳边说:「快去打电话!」

「警察不是才刚走,怎么又要报警?」

「谁要你找警察?我是要你叫救护车!晚了就要搭灵车了,快!」胡德华飞也似的去了。

这边厢的阿闵也打出了火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然后照着自己的节奏,同样也跳了起来,前前后后前……前前后后前……两点之间的连线越缩越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一触即发──

到底是青发妹的射程较长,率先射出导弹攻击,快如疾风的旋踢三连击第一枚弹头已杀到眼前,阿闵心知闪躲或阻挡只会换来无止无歇的狂轰滥炸,因此不闪不避也用旋踢回击,两人双腿互击而退、攻势中断,再来,还是一样…如此几次下来,谁都别想用连还踢来压制对方。

于是,靠着走位、心理战,双方你来我往,互踢了三十下左右,中间还夹杂着空手道的劈斩、肘击等近身短打攻防,你挡我闪、再不然就互挨一下;打到后来,少年为了挡下砍过来的手刀,连头槌都用上了,疯婆青更狠,甚至用膝盖朝阿闵的鼠蹊部连连猛撞──初见面就要老子绝后嗣,还好老公咧~谋杀亲夫倒是不含糊。

逮个空档,双方间距稍稍拉开,阿闵的生理时鐘及计数器告诉他,几乎又是一个回合过去了,自己可不是乱踢,这一口气连攻大约踢出26、27下,对方应该也差不多,但无奈对手腿太长、反应又快,命中率高不说、稍一侧步便让自己的攻击落空,尤其是最近这三、四下频频踢空,很明显地,在体力的消耗上,自己正逐渐屈居下风,虽然还没到『败象已呈』的程度,但再不动脑筋想办法、一味蛮干踢下去的结果,就是被活活踹死,想到14岁的生命居然可能在此划下句点,心头不迭叫苦。

怎么办?平常在道馆里的同级对练中,跟自己互踢超过十下还站着的对手根本没有啊!但今天面前这位,出腿又快、又重、看似随兴实则刁毒无比,是生平所仅见。阿闵寻思:「有次问大儒侠有没有战胜过比你还厉害的对手,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好像一副很无奈的口吻说是没办法回答我,说是啥没人比他厉害…骗肖ㄟ~对了,后来又说了个故弄玄虚的词儿叫什么来着…」在这紧要关头却想不起来…真糟糕!

突然,好像快想到些什么…但青发妹一眨眼又杀了过来,于是,少年举起双手(当然不是投降),用食指摆出一个『x』──这是道场上公认的暂停手势,也是阿闵打架生涯中第一次喊出暂停,心中窝囊到了极点;心想,对手要是男生的话,大可将他撞倒后两人在地上扭打、互殴、甚至撕烂对方的衣服,但偏偏对方又是个女生(上衣、裙子都还那么短),自己又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禽兽之事?

「我不接受投降!」这娘们果然看得懂,说停就停。虽然没有阿闵明显,但她确实在喘,她也会累,她也只是血肉凡胎,并非无敌女金刚。

「我也是!你想得美。我鞋带松了。」再怎样总要维护自身顏面到最后,没错吧?登时背对青发妹蹲了下来,标准的死要面子。

※※※※※

阿闵单脚跪在地上绑着鞋带,豆大的汗珠沿着耳际自脸颊滑落,感受着四周奚落的眼神与敌意,但时间宝贵,无暇顾及其他的了。李教练当时曾讲了一句什么『奇正相辅』,还写在纸上怕我不识字,但具体该怎么做?

大头闵迅速打开脑中藏书──

选项一:『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太艰深了,难以体会,跳过!

选项二:『她强由她强,清风拂山岗…』靠夭咧~山头都快被她剷平了,搞屁啊?跳过!

选项三:『欲练神功……』这缓不济急,活着下半生(身)也没意义…那…我还剩什么?

「好了没有啊?绑个鞋带是要多久?」大头闵,你的名义老婆在你背后,她非常火!

「绑好了又松啦!好老婆你要不要先吃碗冰?」

「看着我的嘴唇──我,不,要!」

有啦!──以魔制妖,且看这个:『…须右乃后,三虚七实…』~wonderful!老子要的奇正相辅就是这个,perfect!great!还得施展轻功、片刻不得停留,要速战速决了!

当下慢吞吞地站起、转过身子,露出一个足以惹毛对手的欠揍笑脸:「让娘子等那么久,苦守寒窑十八年,真是不好意思啊~~」那表情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自己看了多半会想一拳把镜子打爆,果然,疯婆子怒气勃发,多希望她当场脑溢血翘辫子、省时又省力。

可惜事与愿违,她又开始在那边前后前后前前后…蓄劲待发地发下豪语:「大头仔,今天要是让你站着离开,我就跟你姓。」阿闵故意摆出一个很夸张的黄飞鸿pose,油腔滑调地贫嘴:「你不是已经冠我的姓了吗?娘子。」摆在前方的左掌还向她招了两下,疯婆青怒上加怒,发动攻势的同时,少年也全力衝刺──不过是向后──逃跑!

萧柏青怎容这个下三烂的无赖兔脱而去,立即追击:「你这个混…」才骂到一半,阿闵听音辨位、一个急停,像虾子似地往后一弹、头也不回地用右肘朝追兵肚子的部位猛力撞去;好个疯娘子,剎车不及之下还能用左腕挡下这一记偷袭,机不可失,阿闵一记后仰头槌直撞她的胸口将她逼开,转身向她做势扑去、突然却又自己跌倒,然后半空中一个有点像足球动作的倒掛金鉤冷不防向她下巴踢去,连番怪招令萧柏青目不暇硬是给逼退三大步,机会稍纵即逝,神风少年立刻趁势衝了过去,这个助跑距离刚好可以来个佛山无影脚!谁知飞踢刚要起飞,那个要命的左脚又从不可测的角度窜出来拦截──阿闵明知危险,一咬牙:「不管了,搏一搏!」只略略侧身,依旧速度不减地朝舰桥进行自杀式的特攻俯衝…

又是『砰』地一声,阿闵顺着惯性运动飞行,不过这回因为起跳时用肉最多的屁股护航,借力使力的结果,让人在半空中的少年终于跳脱身高的限制,第一次有机会居高临下地向对手进行空袭…只见阿闵左手迅疾无伦地向青发妹面门劈去,眼看她右手便要挡下,突然少年左掌向外一翻一盖,拍下她右手的同时,将藏在怀里的右掌向前弹去,萧柏青待要出左掌阻拦,哪知对方右掌却又一个翻转,霎时间整张脸已全在少年的掌影笼罩之下,只好本能性地闭起双眼任人宰割,阿闵大喝一声:「天蝎妖女,受死吧!」

志得意满之馀,正想是要戳瞎这个疯婆子、还是乾脆从咽喉予以重创毙了她,倏地,一个沉雄豪迈地嗓音刺进脑海:「…『风翻荷叶』百发百中…非死即伤,务必三思。」阿闵即时警醒:「这个青发妹疯归疯,但我和她并无血海深仇,难道真要痛下杀手不成?凭一己好恶取人性命岂是侠之所为?莫要入了魔道而不自知,这圣火令武功当真邪门得紧…」

时机稍纵即逝,一犹豫间,苦心孤诣创造的优势便烟消云散,双方差距又回復到原本的身高。萧柏青睁开双眼,只见对手前弓后箭、单手前探,脸上尽是若有所思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回望,一低头,才发现他那隻该剁掉的手掌虎口撑开如托某物,在不到一公分的距离,自己起伏的胸部像是被一手掌握似的!一时间反而有点心慌,而认清自己这一剎那的念头后更是忿恨难当,一巴掌便摑了下去。

这响彻云霄的一掌媲美狮子宫艾奥里亚的光速拳,少年猝不及防、正面中弹,萧柏青下手极重,打得阿闵身子转了半圈、昏腾腾地跌坐在地,嘴角都渗出血来,多情种子又再度成了多情『肿』子。青发妹一跺脚,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回头大声怒喝:「紫瑄,他好齷齪!我不比了。」转身就走。

就是有那种二百五在旁边起鬨,人丛里有几句风言风语飘进有气没处发的当事人耳里…

「今嘛啥米情形?怎么打到一半不打了?」

「哎呀~人家夫妻床头吵床尾和嘛…」

停在路旁许久的红色喜美,车窗摇下后探出一个染头发的混混刚好提供绝佳的发洩机会:「小青,你要去哪?不是说好一起去看花田囍事?」萧柏青没好气地说:「跟你老木去办丧事啦!」一脚便往那颗死人头踹去,还好缩得快~~但,动弹不得的后照镜就没那么幸运了,『啪擦』一声演绎了物体的平拋运动,笔直地飞向适才风言风语的人丛堆里,后照镜在空中已被迫解体,眾人能闪则闪,最后不偏不倚地砸在两个h中的混混脸上──

「靠北!阿全,两光仔和捡角仔又搁昏去啦!」

「早就叫你们闪了,扫到风颱尾金架白目尬有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喔咿喔咿地救护车此时正好到场,将刚出炉的伤患嘿咻嘿咻地抬了上去,又一路喔咿喔咿地驶离。躲在最外围见证大场面以为安全的单薄1号和单薄2号再次、也是国中生涯最后一次不省人事,双双昏倒的两人从此认清歹路不可行,再也不做混混了。

※※※※※

阿闵坐在地上,捧着肿得老高的脸颊,心想:「此人简直不可理喻,谁沾上谁倒霉。」看到kiki向自己走来,心想现在战斗力剩不到一成,但实不愿束手就擒,也强撑着想要站起身,那紫发妹却先发制人、出手如电,待要伸手格挡已然来不及,早被她扣下手腕、扠住肩膀,只待一记漂亮的『山嵐』今天就结束了,自己也就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至于还醒不醒得过来…算啦~老子累了…

kiki捡起领巾的同时,顺道扶了阿闵一把,在他耳边说:「那最后一下真精彩,没话说,青妹她认输了。她明天还要出赛,谢谢你没有让她受伤,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少年怔怔地说:「她…你说她认输了?」得到的回答很耐人寻味:「没错啊!所以她才打你耳光。」看着面前困惑不解的表情,kiki微微一笑:「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了。还是说,你还想跟我打?我可是完全没问题喔!」阿闵赶紧见好就收:「没有没有,我们以和为贵,今天到此为止最好。」

kiki将六张照片和一张表格交到阿闵手中,笑了笑:「这是赛程表,我诚心邀请你这几天有空的话来看我们比赛。」少年其实还蛮喜欢去看这种竞技类的比赛,只不过…「我去的话,她不会介意吗?」这位石紫瑄同学露出有点尷尬的神情:「嗯~这要花点时间沟通,你跟她相处久了就会明白,其实她有时候还蛮可爱的。」嗯~~重点是要能相处够久才有机会明白吧!跟这种全身上下都是凶器、脾气又乖张狠戾的女生在一起,可要当心有头睡觉、没头起床啊!

kiki和胡德华走了以后,没戏可看的人群散得也快,转眼间只剩孤身一人,抬头望天已是华灯初上,而补习街彷彿没发生任何事般地依旧熙攘起来,阿闵坐在巷口全家外骑楼的椅子上,全身上下都在抗议过度操劳,要不是右腰、右臀和左脸颊传来的阵阵刺痛时刻提醒着,累得不像话的自己几乎以为刚刚是一场梦。

「这是啥?硬币吗?」地上一个反光吸引了阿闵的注意,最近正好欠所费,先捡先赢…什么嘛~原来是一颗扣子,大概是那疯婆子的吧!刚刚虽是情急之下,但几句玩笑话也说得有些过分了,反应那么大干嘛?过几天把这颗『胭脂扣』还给她,早点结束这段不正常的夫妻关係。

『紫青双姝』跟『酒鬼与臭虫』还真有点渊源和后续,而石紫瑄和萧柏青的比赛阿闵也去看了,至于详情如何,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一阵冰凉轻触后颈,一罐小虎咖啡从后面递了过来,少年也懒得回头;当然,那是要拿来冰敷用的。不过阿闵现在真的真的很想喝些什么,才发现这易开罐怎么那么难开?

后方果然传来鸟蛋的声音:「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别不信邪,不然会被宰掉了吧?天啊~你手还在抖…真惨啊,来,我帮你开。」阿闵埋在双手的脸上表情没人看到,但也只有苦笑加点头。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拿回了e的照片。」

「可是我现在双手两串蕉、全身一蹋糊涂,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玲说。」

「说什么啊?」

「当然是祝她情人节快乐啊!」

「还有呢?」

「还有…就我很喜欢她,和她相处我很快乐这一类的吧~」

「我看你要怎么谢谢我?」

!?!?

该不会………阿闵缓缓转动逐渐石化的脖子,还真的就是那个『该不会』──鸟蛋向旁一步把视野让出来,马尾的满脸通红,却藏不住一脸笑意,笑吟吟的『叭嘰』一声,打开冰敷专用的小虎咖啡递给少年,苦甜掺半的汁液终于饮入喉中,这就是青春的滋味吗?

「e今晚有来喔~本大爷先把照片拿给她顺便买个炸鸡翅加辣椒粉,搞不好有机会比翼双飞喔!现场就交给两位旷男怨女囉~」肖想趁人之危击发『高射砲』的滑头军官迅速离场,为个人式的missionfour进行前置作业去也。

两位少年男女对望许久,阿闵才勉强挤出一句话:「你觉得,我的脸比较红,还是你?」小玲果然一下就笑场:「刚刚你突然说出来,我有点吓到!」

「不好意思~千错万错都是在下不肖友人a的错,亏你还说他是好人。」

「友人a?还有bcd吗?」

「还真的有,以后再逐一介绍给你认识。」

「你身上这件巧克力口味的外套我应该也有一部份的权利,你先脱下来,我洗乾净后改天再还你。」

「谢啦!对了,你上次说的『东京爱情故事』播完了吗?那个老是治标不治本的『丸子』结局如何?」

「『丸子』真的完蛋啦!因为我和全日本的女生一样,恨死他了。」

「为什么?」

小玲摇摇头不说话,心里却想:「他要是和你刚刚那样不就好了,她就不会那么可怜了。」抬起头看着阿闵说:「你欠我一个礼物,没错吧?」少年点了点头。

「送我一首诗。」

「蛤?」

「写一首诗送我,我以c中校刊社编辑的名义正式向你邀稿。5月21日截稿,不要忘记,我会看得到。」

阿闵虽然觉得这句话的文法有些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只好点了点头。

「还有,如果我有心事,你会是我最想倾诉的人,但是如果我没有跟你说,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生我的气?」

少年想了一想,看着小玲红通通的脸,眼眶里还隐隐泛着泪光,心想:「马尾的到底怎么了?也罢,那怕摘星补天、赴汤蹈火都答允了。」便再次点了点头。

马尾的看见阿闵点头答应,像是松一口气,静静地笑了出来。那弯弯的睫毛、微瞇的眼眸,如同那一晚彻夜未归时,在日月交替之际赶路,偶然抬头仰望所见的晨星,那闪烁,亙古而恆久,一路与少年相伴。而手中的小虎咖啡──那苦甜掺半的青春好滋味啊,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却在嘴角留下曾经交织过的微温馀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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