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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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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晏清将製墨坊的一些成品送到盛如玄住处的厅堂里,后者挑了几件出来说要送到其他友好的宗门,又交代了一些宫中事务后有些感叹对他说:「可惜宋繁樺不再製灵墨,不然肯定比这些都还好。他们一族更能精妙掌握将灵气和材料融合的要诀,与生俱来的天赋,我们人族学也学不来。算了,其他门派有得用就好,把这些送去吧。」

「是。」

盛如玄看蓝晏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有话想讲就讲吧。」

「派了不少弟子去找,可是在潢山一带还是没找到盛雪。师父不担心?」

盛如玄闔眼靠在椅背上说:「他在修真界并没有强到被盯上,他要是去人间也不算太弱小,不用太担心。阵法也没有妖邪侵入的痕跡,应该是他自己贪玩偷跑出去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得知盛雪不在,不是还松了口气?」

蓝晏清垂眼低语:「弟子只是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周师妹的事。」

「照实说吧,他再伤心还是得接受这些事实。过去也不乏有跟他要好的弟子在修炼中遇劫而逝,有生就有死,他总要学着长大。」

「但小师弟把周师妹当亲妹妹看待,我担心他接受不了……」

「晏清。」盛如玄轻叹:「这也是你的修行,为师知道你特别爱护盛雪,但就因为这样,有些时候反而要狠下心。一味的呵护并非好事,总是心软的话也绝对得不到想要的。」

蓝晏清知道师父这么讲也没错,师父平时对他虽然温和,但该严厉的时候也不心软,总是如父亲一样关爱、教养他,只是师父对小师弟还是太狠心了些,但他反省自己或许是关心则乱,于是回应说:「弟子明白了,我会好好和盛雪说,多谢师父开导。」

盛如玄欣慰一笑:「你明白就好,去吧。」

蓝晏清一离开,盛如玄就起身去了书房,角落的黑釉花瓶中有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散发幽香,收拾乾净的书案上只摆了一本翻到一半的书籍,另一侧摆设两张椅子和一张茶几,后面有张屏风,屏风上描绘的景色是潢山的一部分。

其实它是灵素仙子的墨宝,天清屏风。画里的景物会随四时流转而变化,如今屏风画里是逐渐回暖迎春的景象,冰雪消融,不少地方恢復绿意。

这天清屏风暗藏玄机,杜明尧曾向盛如玄借此屏风,把某次捉到的眾多杂妖投进画屏里,那些杂妖修为不高,一接近画屏就被烧得灰飞湮灭,是能藉着持有者意念降妖除魔的法宝,也能收进各种活物。继承灵素宫的人自然也传承了这件宝物,盛如玄指尖擦过山嵐、飞瀑时也沾了些水气,他的手最后没入画里的山域之中,接着整个人进到画里,像是被屏风吸入一样。

盛如玄缓缓眨了下眼,他还站在书房里,摆设相同,不过这却是在屏风里头,他走出书房外,从露台和廊道上能看见一样的潢山美景,此时在书房隔壁的寝室传出砸东西的声响。他走回寝室,一个女人将他房里砸得乱七八糟,但他不以为意,对那女子背影喊:「霏缨,生气伤身。罢了,爱砸便砸吧,能消气就好。」反正画里的事物,过了一天就会恢復了。

袁霏缨转身怒瞪来者,情绪起伏很大,她脸上都是泪痕,发髻也有些乱了,也不知砸东西发洩了多久。她被关在天清屏风里,虽然能感知到四时变化,可是法宝内的时间流逝能被操控,她不相信盛如玄,所以也不确定自己被关了多久。

房内桌、椅不仅都被摔烂,各种器皿摆饰也都砸碎或被法术轰过,袁霏缨还是气不过,飞去拿掛在墙上的剑指向盛如玄,可是手里长剑立刻变成一段梅枝。盛如玄捏着梅枝一端轻轻一抽,隐含的力道就令袁霏缨踉蹌,他顺势搂她入怀道:「你想不想念孩子?我让他来看你?他现在什么都好,有我看着,会越来越好的。」

袁霏缨听他提孩子就悚然倒抽一口气,盛如玄温柔体贴的问话像是威胁,而且眼下她自身难保,又哪里顾得上孩子。她曾经熟悉的师兄、夫君,现在令她感到陌生和可怕,她对他曾有过的爱恋早就被恐惧和怨愤所取代。

她带着哭腔央求:「我不看孩子了,我什么都不要,师兄你放了我吧?我都把界玨交给你了,只要、只要找到特殊血脉就能用它去天人屿了。我现在这样,对你也没有任何威胁啊。我不会再去欺负你喜欢的那些女子,如今我连修为都几乎没了,念在我娘亲是你师父……的情份上……放、放我走吧?」

「不。」盛如玄微笑拒绝,轻轻咋舌,抓她肩臂让她面对自己,用指背替她抚去眼角泪水,他态度平和道:「说得好像我有多可怕,会吃了你似的。霏缨,我将你留在画屏中是要保护你。所以知道界玨存在的人都晓得是你拿走它,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你看你藏在人间这些年,过得有多辛苦?还差点被别人逮着了,若非我及时发现并救下你,你恐怕连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那些为了早日飞升仙界的傢伙有多疯狂你不是不晓得。」

因为内心畏惧,袁霏缨无法直视他太久,她话音止不住的颤抖,咬牙低语:「你不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你才和那天人曖昧,想从她那儿取走界玨。」

盛如玄搂着她的腰浅笑说:「你又错了。我是为了我们,只要有界玨,你跟我都能去更好的地方。还有我们的孩子。」

盛如玄的语气特别轻柔,袁霏缨没察觉自己中了迷幻术,陷入短暂的恍惚。她忽然很怀念以前和盛师兄恩爱的日子,儘管短暂,她却很珍惜那段回忆。她知道盛师兄性情风流,常与其他女子曖昧,常令她妒嫉,但她还是爱着盛如玄,包括他的风流,即使心生怨恨,也无可救药的追逐、爱慕,渴望独佔盛如玄的心。她认为盛师兄与他人都不过是逢场作戏,所以她就算吃醋也只当作是夫妻间的情趣。

直到那个天人女子出现才让她感到威胁,她也说不上原因,只觉得一切都变了。她感觉这次真的要失去盛师兄,她不能接受,所以不顾自己已身怀六甲也要去找那天人女子算帐。其实她当初没多想,把师兄已经拿到手的界玨偷了过来,万一有天她失去了夫君和孩子,她起码还能靠这东西远离苦海。

「所以了。」盛如玄摸上袁霏缨的脸,温声哄道:「乖乖待在这里,我有空会来看你。这是你娘亲留下的宝物,它绝对能护着你,谁也找不到你。」

袁霏缨恐慌得抓紧他的手,激动摇头:「师兄、师兄你、你放了我吧,这里什么都没有,都是假的,我不要在这里!我出去也不会闹的,师兄你先放我出去,我求你了,我受不了一个人在这里,我要疯了!」

面对袁霏缨可怜哀求,盛如玄只带着笑意凝视她,像是满意她的脆弱与狂躁,彷彿离开他就活不了一样,他心情愉悦的说:「那我今天就多陪一陪你吧。」

袁霏缨察觉盛如玄的眼神微变,他眼里有很纯粹的欲望,吓得她缩手退开,扭头就想跑,但立刻就被法术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她被盛如玄抱起来,越过满地破烂的家具被轻放到还乾净整齐的床里,她惊恐瞪着盛如玄,心中有个强烈的直觉。

盛如玄好笑道:「怎么?我们原本就是夫妻,久违的温存也不好?」

「你不是……」袁霏缨疯了似的尖叫:「你不是师兄,师兄不会关着我的,师兄不会这样对我,你不是我认识的师兄!」

盛如玄轻笑两声,慢条斯理解开她衣带回应:「爱说傻话呢,看来你离开得太久,都不认我了。霏缨,我不是你师兄还会是谁呢?」

「师兄他,他……」袁霏缨有些错乱,她也不晓得自己在喊什么,也许是盛如玄这样关着她太伤她的心了,所以她并不想承认这个人是盛如玄。真是太伤心了,十几年过去,她逃了好久,可是几乎没有一天开心,只能藉着回忆当初她和师兄恩爱的回忆安慰自己,她觉得好悲哀。

身上衣物没有被脱光,只是稍微解松了些,袁霏缨无助望着那人把她私密的衣物脱下,她没想过他还会对自己这样温柔,甚至对她露出贪婪的神态,近乎粗暴的抚摸、亲吻,她不禁有些动情,但更多的是茫然。

是她对师兄还不够瞭解?还是师兄变得太多,或她变得太多?她的确变了,从前她也是很单纯的心性,没有太多心机,只是看着师兄那些风流债才慢慢多了心眼,学会暂时粉饰太平、装聋作哑,学会暗地争斗,只要是对师兄好的东西她都想替师兄弄来,想变成师兄需要的伴侣。

「呃,不要、不要了。」袁霏缨觉得腹里有些酸胀,虽无法力束缚着,但她开推不开盛如玄,这些无力的抵抗都成了盛如玄眼中的情趣。盛如玄始终掛着笑意,令她羞耻而愤怒,她不是玩物,也不是废物!

盛如玄又笑了:「躲什么?」

「如果不放了我,就、就杀我,否则我一定,一定也要,还你的、啊呃,嗯。」

「该是恩爱的时候,怎么老讲这样的话?」盛如玄用力顶了她几下,亲吻她,哪怕她扭头闪躲,他也无妨,好像舔到哪里都能享受。

这场情事有些失控,越来越粗暴,可是袁霏缨的身体却沉溺其中,她开始哭,盛如玄更加兴奋了,怎样都不放过她,笑着对她说:「再给我生孩子吧?」

「不、饶了我啊啊、不能那么──」袁霏缨被环在臂膀里,身子断断续续抽搐,揪着被子呜咽。她明明很爱盛如玄,但这人给的东西却都不是她要的。

「我恨你。」她虚弱的吐露,口齿模糊咒骂着,盛如玄吻住她的嘴,她连反咬的力气都没有,床里一片狼藉。

盛如玄也是难得纵情,这回他一整晚都没休息,黎明前才抱着袁霏缨歇下。天亮后,房间恢復到原来没遭破坏的样子,床里也是,连被子都是叠得方整,只有床里的两人还衣衫不整。

袁霏缨醒来时,盛如玄已经收拾好仪容,她身上衣物也被换过,她现在没什么力气发火或是求饶,像傀儡木偶似的呆坐在床上。

盛如玄踱近床边,弯身摸她脸庞愉悦道:「过两天我再来。别做傻事,在这里你是死不了的,我下了禁制,别做无谓的事。」

「你不是师兄。」

盛如玄轻哼:「又讲傻话。」

「师兄很风流的。因为他心里,其实只有自己,身边是谁都可以。可你昨晚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好像……」

「失去过才懂得珍惜,自从你跑了以后,我一直都在找你,也不风流了。我变得专情于你,你却不满意了?难道我要再去拈花惹草,你才觉得好?」

袁霏缨皱了下眉,师兄的确会讲这种话哄她,她心里很矛盾,难不成她喜欢的是风流的师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得有些严重了。

盛如玄说:「我会尽快来见你,你的确是有些走火入魔,情形不算严重,我拿药来给你,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为了我,你要快点好起来,最好再替我生些孩子。」

「修仙者难有子嗣。你别想了。」

袁霏缨说完想到了一些事,盛如玄每次说要让她看孩子,来的都是两个小孩,一个是蓝晏清,一个是小羊。她就在屏风里望着书房那两个孩子,她惊觉自己做的事早就被盛如玄看穿,陡然瞪大眼看盛如玄。

盛如玄挑眉笑问:「怎么了?」

「我们、我们唯一的孩子,你……早就发现了?」

盛如玄脸上的笑意不及眼底,他说:「我一直都盯着你,总不会连你那点心思都没发现。」

话音方落,袁霏缨喉间发出闷声,随即呕出一口血,她的眼眶也流下血泪,头发开始变得苍白,眼尾、嘴角也出现细纹,整个人都在衰老。

盛如玄看她样子不对劲,应是咒力或某些法术所致,急忙召出一张发出金光的符打到她体内,护其心脉和大穴,守住元神,他有些焦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袁霏缨推开人,趴床上猛咳了一会儿才稍微缓过来,她用衰老许多的嗓音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他还是孩子,不可能化解的……」

盛如玄听出端倪,质问她说:「你给谁下诅咒了?」

袁霏缨侧首睨他,发出诡异的笑:「是你的孩子啊,你的孩子,呵。心痛吧?」

「我和你只有一个孩子。」

「不,是你另一个孩子啊。你和那天人女子生的。我都知道,你还要、呵、咳,还想要继续骗我。」

盛如玄默然盯着她半晌,忽地轻声嗤笑。「就说你傻。」

***

小羊被虫鸣鸟叫扰醒,但身体还很累,所以闭眼赖床,好像怎么睡都不够,但他知道该醒了。他馀光看到明蔚撑颊靠在床缘,那清俊的脸上一如往常的慵懒平静,好像一切停留在他入睡前,也不晓得明蔚在这儿多久了。

「我睡多久?现在什么时辰?」小羊坐起来,茫然四顾。

明蔚听他话音乾涩沙哑,又去倒水给他,随口回答:「睡了一晚上,都还没午时,不过也快了,巳时末。」

「谢谢。」小羊喝了水有点精神,眼睛也亮了些。

「想不想吃点什么?」

小羊摇头,他刚睡醒没食欲,而且好几日没有饮食,只靠明蔚渡气、餵药养着他,他现在喝的还是灵泉,暂时没想过要吃东西。

明蔚坐到床边问:「有没有想做什么?」

「不是说有温泉?现在天色还早就去泡一泡?」

「好。」明蔚说:「我们再待两天就下山吧。」

小羊欣然同意,等明蔚给他准备更替的衣物就要出发。明蔚跟他说前夜已事先驱使山精野怪帮忙凿个浅池出来,一到那儿就能泡温泉。

由于小羊还没恢復体力,明蔚转身背对他蹲低,一副要背他的样子,他有些害羞问:「要背我啊?」

明蔚说:「你想自己慢慢走也行,走到那儿天也黑了。」才刚说完小羊就靠上来,少年细瘦的双臂环上他颈项。

「麻烦你了。」小羊轻声嘟噥。明蔚宽厚的掌心将他往上托了托,带他在林间穿梭,明蔚的雪白发丝不时在他眼前飞扬,他有些贪恋的侧首靠向明蔚后颈,分不清闻到的是树林间初春的花木气味还是明蔚身上的气息,有股淡雅微凉的草木香。

「到了。」明蔚出声,他知道小羊打盹儿了。

小羊立刻醒来摸嘴角,幸好没流口水。温泉池畔还搁了置物架和一张小几,上面摆着两隻杯子,他望着明蔚发愣,明蔚把带来的东西搁下对他浅笑说:「光看我做什么?我是温泉?」

小羊歛眸挠颊,心想他的丑态明蔚全看过了,没什么的。他脱到剩一件单衣,蹲到池边捞些水泼身上,水温恰好,他要继续脱光,明蔚拦住他说:「外面冷,你就这样泡着吧,我还带了新的给你换。」

「喔。」小羊转身背对他翘唇,偷偷嘟嘴扮了个鬼脸。他想放下发髻,明蔚再次阻止他说:「别在温泉里洗头,下了山再洗。」

「真囉嗦。」小羊慢慢泡进池中,水池深浅刚好淹到他锁骨下,底下都是圆滑的石子,热气蒸得他又有点昏昏欲睡,周围事物都看不清了。他闭目养神,接着听到一旁的水声,心知明蔚也下来了。

「小羊,手给我。」明蔚执起少年的手开始按揉穴道。

「呵呃。」小羊疼得直抽气,压抑闷哼,但他还能分心想明蔚是脱光了下来泡的还是怎样?他犹豫了会儿,稍微睁眼偷瞄,明蔚扎了半头的长发只有下面浸在水里,衣着还是完好的,而且温泉这么热,这傢伙好像没流汗。

「你就这样泡温泉?」小羊声调有些高,穿这么整齐下水干嘛?

「陪你而已,再说我并非本尊,泡不泡也没什么意思。」他不需要泡这温泉,也不懂少年为何反应有些激烈。

「穿太多了。」

「所以?」

小羊垮下脸嫌弃:「好蠢。」

明蔚眼神有些冷,他这辈子还没被谁说过蠢。

「啊、噢,轻点啦,好痛。」

「痛才有效。」明蔚冷笑,其实他也喜欢欺负少年,当然不是存着坏心那种,而是莫可奈何的接受他作为,看到小羊困扰却又还是向着他,那模样很可爱。

小羊放弃求饶,明蔚也不折腾他了,他仰首张大嘴巴打呵欠,明蔚的手慢慢按到他肩颈,他顺势转身露出后背,明蔚那双好看的手就在他背上使劲的按,但是没有想像中那么痛,反而被推揉得很舒服,舒服到吐息间哼出细吟。过了会儿,小羊也受不了自己的呻吟,抿唇压抑。

背后传来轻笑:「不要憋着,憋着不好。」

「我没有。」小羊说话声也很压抑。

「明明很舒服,大方享受就好。」

「还好。」小羊继续逞强,单衣有些松垮,露出半边肩膀和后背,他不晓得自己身体都潮红了,晒不黑的玉白身躯染上浅緋色,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身躯有着曖昧的美。

「我知道你喜欢。」明蔚含笑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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