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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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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便是说……这是秋白说的?步惊川心中一动。

忽然又想起,秋白此前曾经与自己一道生活百余年,自己前世认识的人也不多,苏长观只恰好是其中一人。既然秋白知晓苏长观还在世上,那能猜到他在此处,也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往时,尚且还是衍秋的秋白,便十分讨厌他跟着苏长观外出,如今他同苏长观一道处了五年,秋白却连亲自来寻他也不曾有。

可他却清楚,即便是秋白来寻他,他也未必会见。

前世与今世,他同秋白的纠葛太深、太杂、太多、太乱,叫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是持续前世的关系,还是维续今生的关系,叫他一时之间犯了难。

可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其实他是想见秋白的。人便是这般,越是不敢见的,越是想见。

他是幸运的,如今不但有步维行与岑清闻挂念着他,还有秋白也记着他。他本以为自己此生无依无靠,就连这个身体的生父母也对他弃如敝履,可步维行此行却告诉了他,原来在这世间还有人牵挂着他。

而他亦同样牵挂着他们。他不再是前世那个无知无觉、无情无爱的死物,而是成为了真正的人。

他抛开心头那股莫名的失落,答道:“是我当时未交代去向,叫师父师娘担心了。”

便听步维行长叹一声,“你也大了,有自己打算,我再束不得你。你日后再做什么……多保重自己。你无事,我同你师娘便心安了。”

说着,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质地温润的玉冠,交到了步惊川手中,“这是你师娘一直准备着的,想等你及冠后亲手为你戴上,谁知你等不到及冠就……罢了,现在交到你手上,且当个往时的念想。”

说罢,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步惊川明白他的意思,如今他恢复了身为东泽的记忆,若是按照辈分来算,步维行并不是他的长辈,因此,也不该由他来为东泽加冠。

将这玉冠交到他手上,不过是为了给步维行与步惊川二人之间的过往一个交代。

因此,将玉冠放到步惊川手中后,步维行转过身去,竟是准备直接下山了。

手中的玉冠被步维行的手心捂得微热,可那些许的热度,随着步维行的离去,而消散在寒风当中。玉冠触手温润,当是细细打磨,虽算不得上好的料子,却也足以见其用心,步维行要支持整个长衍宗,算不得富裕,因此,这个玉冠恐怕是他夫妻二人能找到的,最好的料子。

步惊川心中一痛,下意识地叫住了步维行,踌躇半晌,才道出一直压在自己心底的话:“谢谢您。”

在步维行有些意外的目光中,他咬了咬牙,虽然知晓眼下这个时机并不适合说这些,却仍是坚持着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他顿了顿,知晓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开口,可他思虑再三,还是道:“我前世……便是我作为东泽的那一世,我曾拜过他们七人为师,在他们离去后,我亦发过誓,再不会拜他们七人以外的人为师……”

即便是大师父的后辈,他也不该拜师。

他不敢看步维行的眼睛,生怕在那双沧桑的眼中见到对方失望的神色。

他清楚自己这般提议属实失礼且不知好歹,怎么也不该在看望他的师父跟前说。因此,他因为苦于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说出口,而纠结了很久,最终才下定决心开口。

长久的沉默,静得就连树叶从枝头飘落、落在地上的响动也能清晰可闻。

“对不起。”他最后低着头道,“让您失望了。”

第253章 故人相见·零三

当东泽还是那个一心信着七位师父的自己时,曾将他们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那是与他接触最多的人,亦是一直以来教养他、给他一个家的师父们。师父们教他仁义礼智信,因此他懂得感激、明白要对他们好,因此,甚至一度将师父们的愿望当作自己即便搭上性命也要完成的目标。

因此,在七位师父离开后,他便感觉天仿佛塌下来了。

他们说北斗星城是他们的家,以后也会是他的家,可他却觉得,失去了七位师父的北斗星城,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叫他一眼也不敢多看、一刻也不敢多待。

因此他才在外游历百年。

起初,在游历过程中,不乏有心思各异的人,见得他天资好,试图以各种名义收他为徒,他烦不胜烦,最终立了毒誓,发誓自己今生只有那七位师父,断不会再拜旁人为师。

尽管时过境迁,如今他才明白当初的情谊不过是出于一场利益的交换,但他既然许诺在先,断不能食言。

如此想来,即便是在他未恢复记忆时,步维行也并未同他行过拜师礼,只不过二人一直以师徒相称罢了。

小时候他还以为是步维行犯懒,嫌行礼麻烦,可现在想来,除了他以外,长衍宗中的每一个弟子,都有行拜师之礼。

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他身份的步维行,心知自己并无资格当他的师父,因此只是挂了个挡人闲言的名头,虽有师徒之实,却也还未将这关系彻底敲定。

因此一直以来,步维行对他的管束也甚少,甚至于叫步惊川在有些时候,觉得自己是被忽视了的。

可如今再回想,这才明白了步维行这般所为的背后意义。

步维行自知若是他身上属于玉髓之灵的气息若是爆发,引来的各路修士将会是他一人无法抵抗的,因此,为了长衍宗,也是为了步惊川自己,他擅自在步惊川身上下了数道禁制,一直压抑他原本的气息与实力,这才叫他平安长大。

甚至,为了保密,一度对步惊川自己也隐瞒了他的身份。

步维行独自承受着这一切,却就连对自己最为亲近之人也不敢说出口,岑清闻到了如今也仍以为他是寒玉之体。

如此种种,不可谓不尽心。

师徒名义可以有假,可处处为他着想却是真的。

步惊川抬眼望着眼前的步维行。自从他遇见秋白开始,待在长衍宗中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与步维行的相处自然也是变得少了起来。

以至于他如今才惊觉,步维行不止是灰发渐白,连面上也多了风霜的痕迹。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步维行与他对视良久,才叹一声,“先前的师徒名义,只不过是我为掩人耳目,就连拜师礼也未曾行过,自是不会影响你当年的誓言。如今你恢复了,这层关系自然就断了。”

“我非是要同您断了这层关系。”步惊川轻声说着,步维行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为难他,步维行早就为他想好了退路。

但正是因为这种体贴,叫步惊川心中的亏欠更甚。

他不再犹豫,一撩衣摆,在步维行惊讶的目光中跪了下去。

“我虽有誓言在先,不能继续你我的师徒关系,但是十余年的养育之恩尚在,我在心中感激不尽。”步惊川飞快说着,生怕叫步维行反应过来后遭到拒绝似的,“你我之间早就亲如父子……若是您不嫌弃,我愿称您一声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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